只听到砰砰的几声，几个石块直接砸到了城头上，但是大部分却都落到了城外。
“还好，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
毕竟那么大的石头，从天而降，谁不害怕。
结果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胡人的大营中又再次升起了十几个黑点。
这次准头就好了不好，基本都砸在了城头上。
那些被砸到的临时搭建的防御设施瞬间土崩瓦解。
整个城头瞬间一片哀嚎。
被砸的头破血流，手断脚断的士卒不计其数。
而有些地方已经完全没有了声息。
就这一下，整个城头瞬间就是死伤惨重，遍地哀鸿。
之前那次看来只是试射校准。
郭威看的有些傻眼。
在他的认知当中，万箭齐发已经很恐怖了。
没想到还有投石机。
还没等郭威反应过来，第三轮打击又来了。
不过这次中间还夹杂着火油。
瞬间城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有个士卒刚好被火油砸在身边，瞬间就成了一个火人，惨叫着想要逃离，却一脚踏空，从城头一头栽了下来。
郭威看的咽了一口唾沫。
按照这个节奏，今天他要是在城头的话，肯定难逃一死。
就在郭威正在发愣的时候，一块石头被扔过了城头，砸在了城墙下的地面上，砰的一声，崩碎成了无数的小石块，四处疾飞。
“妈呀！”
正好一块小石块擦着郭威的脑袋，直接砸在了边上的城墙上，让郭威都差点吓傻了。
郭威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太危险了。”
看胡人这攻势，城头是最危险的，城墙下面也不安全啊。
郭威忽然一发狠，直接从边上的木柱上拔下了一支箭。
向着四周看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
郭威猛的一箭朝着自己的大腿插了下去。
噗的一声，箭头深深刺入了大腿的皮肉中。
“啊！”
郭威顿时惨叫一声。
鲜血从箭头边上不断的往外涌出。
那种锥心的疼痛让郭威额头冷汗直冒，太疼了。
郭威的惨叫引来了几个士卒。
这些士卒是其他人的部下，今天不参与值守，但是也不可能歇着。
一直在城下帮助运送伤员和战斗物资。
“郭把总？”
几个人自然不会不认识郭威，毕竟城里面的将领就那么多。
看到郭威腿部中箭，几个人也是疑惑万分。
这胡人已经好一阵没射箭了吧？
不过看着箭头深入大腿，鲜血一直在往外流。
这伤也不是假的。
几个人连忙将郭威放在了木板上。
不管还有多少伤员，郭威这种将领肯定是优先的。
躺在木板上，郭威心里顿时一松。
自己的疼痛没有白受，现在终于可以远离危险了。
只要能活下来，受什么样的苦都值得。
城头上，士卒已经死伤无数。
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
夹杂着各种呛人的味道，还有各种惨叫声。
空气中飘荡着一种熟肉的味道。
如果说昨天遭遇箭雨的时候是人间地狱，那现在就是炼狱了。
陈铁牛感觉此时都已经完全麻木了。
“五叔，太惨了啊。”
这种场面，不说陈铁牛没有见过，就是杨五也没见过。
经过一轮惨烈的打击。
胡人再次驱赶着一群蓬头垢面的奴隶冲了上来。
陈铁牛小心的抬头朝外看了一眼。
“五叔，他们冲上来了。”
杨五叹了口气。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之前经历的那些战斗和现在一比，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哪里会有这么惨烈啊。
“干活吧。”
说着杨五站了起来，拉开了弓，朝外面一箭射去。
陈铁牛也朝着外面射了一箭，发现身上的箭已经射光了，于是低头去取放在边上的备用箭羽。
杨五再次拉开弓，还没来得及射出，却猛然脸色变了。
因为胡人大军中忽然再次升起了几十个黑点。
“快躲开。”
杨五一声大吼。
“五叔，怎么了？”
此时陈铁牛刚拿了几支箭，腰都还没直起来，听到杨五大喊，抬头疑惑的问道。
看着眼前的黑影越来越近，杨五知道来不及解释了。
杨五猛的将陈铁牛往边上一推。
而杨五自己却已经完全来不及躲开了。
只听砰的一声，杨五直接被砸飞了出去。
“五叔！”
陈铁牛本来已经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那只是因为悲伤还不够大。
陈铁牛的眼睛瞬间红了，眼泪扑簌簌的往外直流。
陈铁牛顾不得那漫天飞舞的石块，也顾不得那熊熊的大火。
直接朝着杨五被砸落的地方扑去。
可是到了地方，陈铁牛直接一下跪在了地上。
杨五的上半身已经被砸的血肉模糊，连人形都看不出来了。
刚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有说有笑，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啊！”
陈铁牛朝着空中一声怒吼，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恨过。
以前他只想好好活着。
可以照顾年老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妹妹。
所以他活的很小心。
但是他今天才知道，就算他只是想简简单单的活着，有人却不让。
以前他曾无数次听杨五提起过，他们在这里是在守护。
那时候他不懂，反而对此嗤之以鼻。
因为他觉得，这不是他的责任。
他之所以在这里，是那些大人物硬让他来的，是逼不得已。
他只是被那些大人物驱赶着过来的。
这里能保护的只有那些大人物。
比如吕总兵，比如郭把总。
他们在城头为那些大人物卖命，但是那些大人物呢？
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躲在哪里在享清福。
可是呢，现在他才明白，杨五说的守护不是守护那些大人物，而是他们这些人彼此之间的守护，还有对远处那些亲人的守护。
“杀。”
陈铁牛猛的站了起来，再次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由于胡人忽然动用投石机，城下的奴隶也是死伤惨重，一片哀嚎。
陈铁牛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他表现同情心的时候。
陈铁牛更加的谨慎，因为现在这条命不止属于他自己，还属于李四喜和杨五。
他还要替他们好好活着。
而此时在胡人的大营中也开始了争吵。
有人埋怨死的奴隶太多了。
有人埋怨在这座小城前待得太久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一个胡人伤亡。
但是他们此次南下是为了财富，是为了更多的奴隶。
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城，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在这里已经僵持了快一天了。
这让很多人都已经失去了耐心。
而且现在消息已经泄露，这么久的时间，其他城池也都准备的足够充分了。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等人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获得财富和奴隶。
颌利可汗也觉得有些压制不住了。
毕竟他上位不久，还没有足够的威望。
而且他得位不正，这些人对他也不是很服气。
不然颌利也不用仓促发起这场大战。
“好了，古尔丹，你部留在此地，继续攻城，城破之后，寸草不留。”
颌利也是非常恼怒这座边城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坏了自己的好事。
古尔丹是颌利的部众，手下兵马差不多有千人。
对付这座被打的半残的边城，已经足够。
而且留在这里是苦差事，也就是说肯定赶不上去其他繁华之地抢夺财富和人口。
要不是自己的部众，其他人肯定不会愿意留下来。
就算破了城，又能得到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