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暗羽说,后来紫箢和陵游又去了桃苑,互挽着粗衣下的交错的手。
“你年前就回来了吧。”紫箢的语气充满肯定。
“嗯,听说你找了我八年。”男人丝毫没有被拆穿的诧异或是失落。
“是啊,八年……有时候在梦里也会惊醒的八年,说是隐世实则寻人的八年,坐卧不宁终而风雨不惊的八年……”
“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放下,而不是沉溺于过去。到如今,我却也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劝不住你了。”
“令仪——”
“我名紫箢。”
“紫箢,我家本就是军户,十五年前承恩免罪已是官家宽宥,如今得以效力于那位大人,本已是难逢幸事,何况我爹娘之死也与北疆不离干系。”
“我既然规劝不住你了,何必过多解释,”紫箢刚还说着却又停了一瞬,继而决绝着语气凝声道,“更何况,我也不想知道你这些年的是是非非,两地宽总好过亡魂断。”
若是他人听见这话定觉没头没脑,可陵游却心虚地发笑一声,偷偷地将那双紧握的手松开。紫箢因故偏头,带起了一束香风。陵游的身形霎时一滞,一息后微微侧转,背对着暗羽支棱在远处树上的长抻脖颈。
那氛景未免暧昧,若是从旁有人定会尴尬几分,偏偏苑外忽然传来清咳。
“哎呦,这月色朦胧花开正好,正整儿是个情人怨夜的好时节,鄙人这番冒昧前来,没坏了久不得见的春闺佳趣吧?”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让着院里院外的几人都听了个干净。
紫箢难得怔愣,轻手整理了仪容,如此便往门那边望去,温婉之余露出个得体笑容:“我道是哪个泼猴儿,原是你,不如趁着素若在谷中让她好好教导你一番规矩。”
那人撞破了桃苑相会也不自觉,反而漏了铃铛似的笑音。
“那便饶了妹妹无理。这便是姐夫了!呵呦,真是活久见!姐夫还记得紫苏吧,想来不该忘了,毕竟半师之谊也是有的。”紫苏小跑到他二人跟前,又缓缓施了个礼。
“当不得,当不得。”陵游偏生惶恐得紧,又似见不得紫苏这般胡闹,欲盖弥彰地试图撇清。
“欸,当得的,当得的!这当不当的得你我说了皆是不作数,还看紫箢心意最为要紧。可我看着紫箢姐姐认为你很是当得,不信你自己看看,她这新换的两束红绳分明左右各一——上书:精诚所至,下笔:衷情得开。”紫苏一本正经地胡说着,也不管紫箢的脸不争气地染上微红。
“你总不会是故意来这院子看我二人笑话的吧,这些年了,有点心思还总掖着藏着,也不怕憋坏了!依我之言,紫檀都好过你几分!”紫箢嗔怪着。
“不愧是紫箢,一语中的,直切进我那心思。”紫苏有些讶异,直说:“真是神了,我来这儿听戏的路上碰上知许,知许特遣我来领你俩去锁竹后院走动走动好让她见见这不肖儿徒,说白了,我俩想一起看笑话。”
暗尘险些跌下树去,恨恨地呸了口,心里暗自思恋起那胭脂扇面和翠华姑娘所赠的尚余体香的罗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