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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许去

事实证明,辛少容离家,除了周辙彧几个好友外,他的其他家人果然没有察觉。甚至,当我们辛少步入家门,就只有管家唯唯诺诺地跟在身后,人家可是一声都不敢问少爷的,心里早就理所应当地认为少爷两夜未归,一定是和彧少上哪潇洒去了,总之,这一切让辛少容十分无语。

不过他离家这一遭,怎么说也算撞破了陆延川的真心,两人十几年的情谊也算有了收获,这倒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没折腾多久,他们就开学了,但从小镇结下的梁子也随之来到了他们身边。当时被周辙彧和辛少容教训得落花流水的人就这样来到了南封高中“寻仇”。为首叫做陈顶的少年自诩找到了靠山,仰仗着他自以为十分强大的救兵,今日堵在南封高中的校门,势必要为自己上次打劫未遂的事情狠狠地翻上一盘。

春夏之际,树梢已显了绿意,日头正照着枝节,树叶上似乎还密布着蜘蛛网絮。那乳白细密的一大片,正三三两两地从树枝上吊下,它们零零落落,像是挑衅一般地沾染在一辆辆已停稳在树下的机车座椅边,那被日头照耀得滚烫冒烟的黑色皮座,似乎能够将那些网絮融化、消灭。

陈顶站在好几辆机车前,他望着南封高中紧闭的校门,插着兜的手随着肩膀得意地晃了一个半圈。一会的功夫,他掏出了香烟,给身边的人殷勤地点上。

“正哥,你再抽根烟,这南高眼看着就放学了,那两个叫辛少容和周辙彧的混小子绝对会出现!”也许是思及自己的语气不够凶悍,陈顶再次沉了一口气,他一拳击打在机车上,笃定十分“足足蹲了四天,我就不信这一次逮不到他们!”

被陈顶称作正哥的大名恭全正,是个二十出头的纹身青年。他身形顶高,但因为长期吸食毒品而骨架嶙峋且五官凹陷。他砸巴着嘴,享受着所谓的小弟献上来的廉价香烟。

最近他被上头支配了太多的苦差,被警察追得快要精神崩溃,正愁着压力无处发泄。正好,搅和一下这些毛头小子们的事,既能够满足他当回大哥的威风劲,又能从中掠夺一下这些温室花朵的钱财,真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一旁陈顶点头哈腰的模样,恭全正的心中更加得劲。待会,他一定要给陈顶狠狠出口恶气!

今天他们学放得特别早,因为整个上午都是体育课,辛少容不知去哪里弄来了辆车,非闹着让陆延川和苏霁月坐上去,美名其曰,兜风,顺便送回家。

苏霁月当然是抗拒的。一来,辛少容驾照都没有,还开车?二来,周辙彧一个上午不见,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既然不会和辛少容待在一起,那她就不想去。

辛少容对于苏霁月的拒绝显得有些扫兴,他牵着陆延川,说是要到校东门口等周辙彧。苏霁月一个上午没见到周辙彧,难免有些惦记,所以本来是在校西门和赵清明林辞之会和的,此时为了能和周辙彧说上几句话,她愿意和那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一起走到校东门,只为见周辙彧一面,然后她自己再绕回校西门去。

三人在校东门等到了周辙彧,只见他慢悠悠地走来,神情漫不经心,辛少容朝他奔去,而他第一眼先是看到了苏霁月。二人相视了几秒钟,于是她朝他挥手,“你上午都干嘛去了?一天没见你。”

周辙彧似乎笑了那么一下,他自然地拿过辛少容手中的车钥匙,然后把苏霁月拢过自己这一边,他引导着她走在内道,边走边说,“秘密。”

苏霁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自己并未发觉。只见她曲臂捅了捅对方,然后装作不乐意道,“你爱说不说,反正我也有秘密。”

“是吗?那一起回家,到车上交换秘密?”周辙彧道。

什么?周辙彧开车?

苏霁月转眼望向身后辛少容陆延川两人,才发现他们正是见怪不怪的样子。什么嘛,不早说,不然她今天也不至于回绝辛少容,这样她就可以和他多呆一会了……

“不行……”苏霁月摇了摇头,她指了指校西门的方向,“清明和辞之还在等我,我得赶紧回去。”周辙彧闻言并不介意,他自然地道,没有一丝犹豫,“那我们先送你过去。”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辛少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说,这对男女最近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先是一个煞费苦心地绕了大半个校园,只为来相遇。而另一个呢,哪怕已经见了面,还要千方百计地设法再多呆一会。喜欢就直说嘛,真是磨磨唧唧。

周辙彧幽幽地警告了辛少容一眼,辛少容哪敢再放肆,他乖乖闭嘴。苏霁月默默点头,于是四人各怀心思,继续从校东门往校西门走去。

“清明!辞之!”大老远就看到两人并肩而立。苏霁月兴奋地背着书包,从周辙彧的身边蹦到了他们的面前,而周辙彧正插着口袋,情不自禁地笑着看她而去。

赵清明惊喜地回头,林辞之亦抬眼望了过来,此刻映入眼帘的,便是苏霁月那一脸明媚的场景。她的阴霾已经渐渐地少了,这蹉跎的大半年里,她似乎已经被疗愈。她身后站着的那个少年,高挑帅气,他就像是她永远坚实的后盾,看上去,仿佛和她亲密无比。

他们几个人,遂站在了校西门寒暄。

“周末来和我们打球?”辛少容向林辞之发出要约,几个男生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林辞之笑笑,客套又疏离,“不了,要赶作业。”

辛少容自讨没趣,他看了周辙彧一眼,然后才回了一句,“毛病!”

“好啦,少容你们回去吧,我们下周见。”苏霁月挽着赵清明的胳膊,虽是叫着辛少容的名字,但眼神却往周辙彧那边望去。几人目光同时交织,有双向的,也有单向的。

林辞之不动声色,想要结束了这场枯燥的三言两语。他们转了身,在校西门处分别。苏霁月一步三回头,仍旧有些不舍,这份姿态,早就被身旁的人捕捉殆尽。

“霁月,寒假时你出去玩了?”林辞之看似随意地一问,苏霁月点点头,她爽快地应答下来,“是啊。”彼时,那三人正以一种不急不缓的步调走在校门外的马路边上,他们穿梭树荫,和夹道上行人擦肩而过。

“和周辙彧一起?”林辞之再问。“是啊!”苏霁月踢飞了一颗小石子,亢奋地再次回答。突然,林辞之不再言语。苏霁月感到气氛莫名,她抬起头看看林辞之的神情,刚要出口一问,便被身旁一阵凌厉的阵势给猛然一惊。

“正哥,快,看到他们人了!”

“周辙彧和辛少容这回死定了!”

“今天不把他们打到残废,我就不叫陈顶!”

夹道上布满了阴云,好几十个张扬狂放的社会青年集结在一起,形势比当初的更为严峻。他们自苏霁月几人身边经过,手中持着短刀,向着校门外不远的停车场而去……

苏霁月立即警鸣大作,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叫陈顶的少年。此刻她脸色煞白,还来不及消化此时全身的恐惧,她不敢犹豫,立刻在原地拼命播去周辙彧的手机……

一声、两声、三声,声声致命,无人接听。苏霁月的眼泪渗出眼底。

身旁的赵清明和林辞之同样将刚才经过的对话听了个尽,他们大概猜到了事情原委,此刻看着苏霁月焦急失控,他们当下不得不立刻做出反应……

“我去叫校门卫!”林辞之一个掉头,冲向了校门处的门卫室。

“我现在报警。”赵清明立刻拨打了110。

现如今十万火急,苏霁月崩溃到了底。

“为什么不接电话!”她的手机要被自己打爆,无论是周辙彧还是辛少容,亦或是陆延川,都无一人接听。苏霁月的心越来越沉,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她快要窒息。

不行,她一定要在陈顶那些人找到周辙彧他们之前通知他们逃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赵清明看着苏霁月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忍不住虚扶了她一把,刚要勉强地出言安慰,突然,苏霁月挣脱了出去。毫不犹豫,她向着停车场的方向奔去……

“霁月……霁月……”赵清明刹那间反应过来,她也跟着苏霁月冲了出去。马路上的车辆将她们阻隔,她抓不到苏霁月的手臂。当下,一向冷静自持的赵清明朝着路边大喊开来,“霁月!你回来!霁月!”

鸣笛声四起,这一片的交通笼罩了黑暗的愁云。明明已是午后的傍晚,烈日骄阳却毫不退却,那一股股热浪,灼人一般地侵袭着人的面庞,似要将毛孔撕裂,渗透入绝望的气息。

“辞之……”赵清明看到了正从校门卫往回跑的林辞之,是了,他势必会迎头撞上苏霁月。下一秒,赵清明放弃了对苏霁月的呼唤,转而向更远十步外的林辞之求助,“辞之!快拦住霁月!别让她去找周辙彧!”

林辞之折回,被赵清明这句话猛地一震,他看见了正迎头而来的熟悉身影。这一刻,他使出了浑身的蛮力,仿佛生死,只是一瞬之间。

“霁月!不许去!”他紧紧地把她压在怀中,大声地在她耳边吼叫,不想却感受到了她眼底的湿意。那些泪珠,沾染在了他夏季校服的领口里,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不可能让苏霁月在这个时候前去冒险。

可苏霁月在挣扎,拼死挣扎,她说,“辞之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周辙彧会死的!周辙彧真的会死的!”

“霁月你冷静点,门卫已经过去了,我们也报了警,不会有事的,你信我,你信我……”他随着她一同慌乱,甚至不惜哄骗,他只为护她周全,让她安心。实际上,他并没有找到值班的门卫,他正打算到别处去寻。

“不……不行……来不及了……”苏霁月哽咽,趁着林辞之半秒的失神,她脱下书包向林辞之砸去,林辞之失了手,被她挣脱。

“霁月!!!”他从烈日下追去,额间的青筋已经隐隐突起。可车辆横断,呼啸而过,从此掠夺了她的身影。因为心急,林辞之从台阶上跌了下去,但他却始终忍痛地爬起,继续向苏霁月追去。

突然,绝望之际,他看到了一双身影。

正是肖许!

但自然,还有他那形影不离的女友杨晓姝。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顾虑,凭借着他和肖许近乎两年的默契,他学着赵清明刚才呼唤自己的样子,朝着肖许大喊而去,“肖许!别让霁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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