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其实没什么特别大的动静,悄无声息的,钱梓梓自是不会沉睡的,只盘腿坐于榻上,将灵识沉入灵海,街道上寒雾的侵蚀并没有带来多大影响,只要跑得快,炮灰就追不上我。
“宿主,此时不宜进城,在这里将就一晚最合适,永城的暗夜寒雾十分诡异,还是要谨慎行事。”
永城百里外的森林中,刚从传送法阵中踏出的俊美男子,停下了步伐,六神的提醒自然是有道理的,现在这具身体的实力还不够强大,不能莽撞行事。
“嗯,那就先找个地歇息,明早乔装进城。”微暗的天光下,白流栖的神色也隐藏了起来,许是永城凶险,这任务怕是难做。
“宿主,你是凤,不能随便蹲在这歪脖子树上。”六神的机械音有些破功。
“这荒郊野外的,我去哪里找梧桐,我不讲究。”白流栖寻着一颗粗壮的树桠平躺下,脑袋枕在双臂上,嘴里叼着从树边顺来的嫩枝,哪里还有半点世人口中尊贵无双,公子如玉的小凤君风范。
六神只觉得面前这一幅画面辣眼睛,跟着宿主,就得时刻担心他这不靠谱的样子,会让马甲崩塌,这是个系统都承受不住的神经衰弱好吗,呜呜呜。
“永城人多眼杂,宿主你可要小心行事啊,一步错,步步错嘤嘤。”
“……”听到一只正经电子音的系统撒娇是什么体验,反正白流栖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甚至觉得有些恐怖。
他回忆了一下故事线,永城是这个世界的重要地点,无论是三万年前的战役,还是在几百年后,六界动乱换血,永城都是牵动剧情的重要中枢,什么神人妖魔,灵籍仙宝,都是在这座不起眼的城池中涌现出来。
想想现在小凤君的身份,原本是要手持男主剧本,与女主共同走向巅峰的幸福美满生活,但奈何深情男二身世悲惨跌宕,一生怨气太满,无意间携恨重生,使得气运链接崩盘,世界故事线开始偏离,导致白流栖的男主气运削弱。
男二黑化直接上位,成就六界霸业,迎娶女主,除尽内忧外患,登上人生巅峰。按逻辑来说,一个世界会有特定的角色,去完成特定的主角任务,就好比打怪闯关,天道监测下,只要有这样一位玩家从新手村进场,过关斩将夺得头筹,这个故事就圆满了。
主要角色是天道系统选择出来资质顶尖的种子选手,在原本相对平等的选择机制下,也就是各大主角成长期,根据候选选手的能力资质,去综合选定寥寥几位来分配主角气运,促成不同的角色,在世人眼中,这就是命运的结果。
所以,即使原本的男二上位,天道只会择优行之,那白流栖顺其位则替换男二的角色,并不会太过影响世界运转,可是男二的黑化意识太强,怨气值爆表,在升级过程中,除去了几位主要气运角色,分配体制开始崩盘。
这就好比原本要倒在水缸里的水,水缸碎了,水就只能哗啦啦得往外流,旁人兜不住,也取不走,这水四处流窜,淹了旁边的蚂蚁窝,边上的野草疯长,钻进世界秩序的空隙里,胡搅蛮缠。
所以天道系统不得不拨乱反正,派遣时空任务者,带着世界剧情回归正确轨道,固定气运位置有迹可循。
“白流栖”就是这样一位“幸运儿”,手里拿着一本残缺剧本,看着这些角色正常或不正常地演,他还得关键时刻来个力挽狂澜或者顺手推舟,做完这个世界就可以休假了,可要容易些才好。
可是男二也有剧本……白流栖叹了口气,权当是休假之前的加班了,这年头,没工资还要累死累活,生活啊。
永城内,天空之上的血月淡了许多,可还是彩灯高挂,街道上已然恢复了那人声鼎沸的模样,这就是永城的白日了。
想起一个时辰以前,艾老直接领着她出现在这人群之间,连早饭都不招待一下,生怕她浪费多了他一分钱财的吝啬模样,钱梓梓当真哭笑不得。
离拍卖会还有几天,她不着急,天天混迹在天涯茶楼中,反而引起某些敏感之人的注意,反而对她不利。
不能太作,容易死,她要好好保命。
“听说城主府那蛟妖被绑起来啦。”路过一名行人拉着另一人说。
“发生何事啊?那蛟妖不是实力强横吗?莫不是城主回来了?”
“哎呀不是,是一名女子绑的,蛟妖向来爱美色,以往路过的美丽女子,多少在他手里吃过亏,殊不知今天碰了个榔头。”
“活该,走,快看看去……”两人说罢,便脚步匆匆往城主府方向赶热闹去了。
钱梓梓稍作思考,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闲着,还不如去见识见识,说不定就走运了呢。
事实证明她挺走运的。
钱梓梓小心穿过人墙,站位也不太前,这里密密麻麻围了一群人,看着那倒吊在城主府前千年大树的蛟妖,她本来以为长得奇形怪状,可这蛟妖,即便吊着,小模样也挺精致的。
“那是,爱美色爱的不只是别人的,还有自己的。”钱小小这热闹蹭得津津有味,聊起了天。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
“你放我下来,不就摸了你一下,至于吗?”蛟妖咬咬牙,因为吊着,连声音都压得气势不足,想他万年大妖,连这绳索都挣脱不掉,他古元松还怎么在江湖混。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摸我?”背对着人群的女子身形高挑,一袭纯白素纱衬得玲珑有致的身躯更显轻灵,头上带着一个纯白幕离,虽隔绝了外人的视线,却可猜出这幕离底下,藏着如何的风华貌美。
这清冷悦耳的声音,带上了生来俱有的气势,与无畏的底气。
即使这般,也无人敢上前冒犯她,万年大妖在她手里都不够看,可见,此女来历非常,这热闹,有些出彩。
“嘶,钱小小,等我大法得成,我比她还嚣张。”钱梓梓星星眼,她曾经也是这样的人啊,奈何……唉,世道无常。
“嘶,炮灰皆是命啊,难难难。”钱小小配合地转起了戏腔,还放起了悲情音乐。
“你在我心上扎的窟窿都多少个了,你数数。”钱梓梓表示悲伤,小小不要了,免费领走都可以。
眼见着白衣女子轻飘飘地转身,要离开时,人们自觉让道,不知是对强者的敬畏,还是怕玷污了这纯洁无暇的白纱。
“她是仙人吗?”人群中窃窃私语。
“应该不是,我闻不到仙家那种甜美的气血香味。”一只男狐妖抓了抓鼻子,身后的杂毛狐尾扫了扫。
“总之惹不起,你看这蛟妖,啧啧。”
“看什么看,再看我吃了你们。”蛟妖用着他余下不多的“威严”,将人震慑跑了。
“让我逮到她,可有她好看,嘿嘿。”钱梓梓转身那一刻,清晰地听到了这一句。
做炮灰,要谨慎做事,怂得万年船是不是。
“君上,她来了。”林风低头禀报,不敢看倚在小榻上的萧翦。
“来了,就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