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在这个ktv干了三个月了。
老板是个黑社会大哥，洗白了，开了间ktv，每天晚上在这抱着妹妹唱小曲。
他们这几个保洁平时聚在一起闲唠嗑，有时会提到老板。
传言说，老板人挺好的。
据说很久以前，有人把水洒在他的衣服上，老板没生气，还给那个人包了个红包。
可惜这只是个故事，他们这些保洁口口相传，谁也不知道当年拿红包的保洁是谁。
陈轩每天最喜欢的就是轮岗到下午三点，这个时候ktv刚刚开业，他负责清扫化妆间，这时总有些莺莺燕燕在化妆间里休息，整顿，准备晚上的工作。
陈轩倒不是为了看美女，只是为了听听这些人讲的八卦，聊以自0慰。
“麻烦脚让一下。”
陈轩拿着拖布装模作样，原本十分钟的工作，他硬是能磨蹭到半个小时。
只不过这些失足少女十指不沾阳春水，看不出什么，只会觉得这个小伙子挺认真的，玻璃背面也要擦一遍。
屋里一共三人，今天又是小章开启话题，她对着镜子画眼影，掩盖自己眼下疲惫的青色。
“张姨，听说今天要来新人了。”
旁边的一位大妈一边说话，一边熟练的翻开眼睑，把隐形眼镜塞进去，眨了眨眼。
“这次什么来头？是不是大学生？”
小章对着镜子臭美。“听说不是，好像没上大学。”
没上大学？
陈轩停下手里的动作，他全班倒数第二都有大学上，怎么还能有人没上过大学呢？
这个由曾经的黑道大哥建立的ktv当然是有额外服务，而且价格不菲。
小章噘嘴，开始涂口红。“而且是自己找过来的，不是妈妈桑挖的素人。”
“哟，这稀奇了啊。”大妈正在往脸上掸粉，手法豪放。
“哟，那还是我前辈了。”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只见角落里有一个狐狸眼，尖下巴，水蛇腰的女人，正在往脸上扑粉。
小章和大妈听到她的声音，都不说话，屋内的空气有些尴尬。
陈轩走到那个人身边，想要擦她面前的桌子，他拿着抹布，嘴里说道：“麻烦让一下。”
那个人刻薄的看了陈轩一眼，哼了一声，离开座位，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轩。
陈轩对于这种眼神已经免疫了，把她面前的桌子装模作样的擦拭一遍，然后继续换个地方磨洋工。
过了一会，这人化妆结束，离开化妆间，那边的小章和张姨才继续说话。
两人从家长里短一直唠到大思国和泽国之间的关系，陈轩在内心摇头。
这两个人满嘴都是阴谋论，对于大国博弈的了解，甚至还不如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键盘侠。
陈轩看时间磨的差不多了，于是离开化妆间，开始清扫大厅，中间上了两趟厕所，摸了会鱼。
到了五点，开始来客人了，他们这些保洁换班，陈轩正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突然被领班叫住。
“诶，你，过来。”
领班对着陈轩挥手，陈轩看周围，指了指自己。
“对，就你啊，你旁边有别人吗？赶紧过来。”
领班有些不耐烦。
陈轩心里暗骂，自己都下班了，还得干活。
但是他面上不敢表现，小跑过去，脸上赔笑。
领班点着耳麦，对着陈轩说：“你去302，把酒水收了。”
陈轩惊讶的看着领班，哪有收顾客酒水的道理。
领班不耐烦的拍了一下陈轩的肩膀。“让你去你就去，别磨蹭，赶紧去，不去我扣你工资！”
陈轩没办法，他这个月房租还没交，要是被扣工资就要上征信了。
于是只能转身朝领班指的方向走过去，背过身就开始撇嘴。
到了房间门口，陈轩才想起来，3开头的是豪华间，这地方死贵，一晚好几万都止不住。
陈轩推门而入，房间里放着三十年前的流行音乐，屋子中间是自己的老板，他搂着一个女孩，扭动肥硕的身躯，尽情歌唱。
老板旁边的一个女孩正僵着脸，露出难看的笑容。
老板看到陈轩，不悦的皱起眉头。“谁让你进来的。”
陈轩低头不语，把桌子上的酒拿起来，想要退出去。
他想明白了。
领班应该是收到老板娘的远程联系，要把老板的酒收走。
但是领班自己又不敢触这个霉头，只能找陈轩来做替罪羊。
如果陈轩直接拒绝，估计明天就会被辞退，但是进来，感觉也没什么好结果。
他当然不会相信“老板是好人”这套东西，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黑社会能有几个好人。
他拿起酒瓶，只想赶快离开这间屋子。
可是老板却不这么想，本来听说今天招了个新人，长得挺漂亮，他还想来享受享受，结果这人虽然长得挺漂亮，但是油盐不进，不会伺候人。
问她才知道，这人就是出来卖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不上道啊？
老板想要抓她的小手，结果被她躲了。
我是你老板！你居然躲了？
老板一肚子气，但这个女孩确实好看，他觉得值得培养，于是带着女孩唱歌。
就在这个时候，陈轩进来了。
老板心生一计，想要杀鸡儆猴。
他挺着圆圆的啤酒肚走上去，气沉丹田，一脚揣在陈轩身上。
陈轩一直低着头，没有防备，被老板一脚踹开，撞在门上，手里的酒瓶也碎了，玻璃碴子扎在他的手上。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老板。
老板对上他的眼神，更加生气。
你怎么能不怕我？
他走到陈轩面前，对着陈轩拳打脚踢。
每一脚每一拳都没有章法，有些时候打在陈轩的骨头上，反而让自己疼的龇牙咧嘴。
陈轩双手抱头，握紧拳头，尽量避免受到更大的伤害。
全程他都面无表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这个社会里，所谓的人权连个屁都不如。
过了一会，老板被酒色财气掏空的身体力气跟不上了，对着陈轩泄愤般的踢出最后一脚。
咚。
这脚实实在在的踢在陈轩的肚子上，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像个虾米一样弯曲。
老板累了，躺倒在沙发上，对着陈轩挥了挥手。
“你滚吧，明天去找领班，给你个五千的红包。”
陈轩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眼角处有一处破口，对着老板鞠躬，然后退出屋子。
女孩目睹了这一切，一言不发，在陈轩走之后，颤抖的走到老板面前，依偎在他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