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十二月已是相当的寒冷，冰霜挂上树梢，美的挪不开眼。
昨夜下的雪仿佛能掩盖一切痛苦。
“我梦见他了。”许珂躺在病床上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泪水划过，落在枕头上。
梦洁惯于对这女儿刻薄，，但是在这一刻还是有些心疼。生疏的，握紧许珂的手：“真没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为了个男人堕落至此。”
“你这种人懂什么？”
“我是不懂，你这样又是丧给谁看的。”
“要不是你那亲爱的莞莞，我能这样？”许柯冷哼，闭眼。嫌孟洁脏了自己的眼。这两个人都该不得好死，至少要比自己更加不幸，那才对。
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算了。她不甘心。
他们不该这样的。泪水没入枕头。
窗外阴雨绵绵，雨点打下，激的人心更加不安。
临近傍晚后，便更加昏沉。灰压压一片。同人心一般。
许珂不知何时中，在回忆里昏睡过去。
……
再次回到了14年前b 市那个万物复苏的春季，大部分学生都在奋笔疾书，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少数人贪玩窃窃私语，偷传的纸条上面写着令人脸红耳赤的情话。高一下学期刚开始不到一个月，正是为高中三年打基础的关键期。林思毅座位在第二排正中间，许柯在他左后方。窗外射进一缕阳光，照在比光还耀眼的男孩身上。
年少时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连暗恋都让人念念不忘。
许柯使了吃奶的劲才跟林思毅考上同一所高中。
许珂一脸痴汉笑，看的入迷。那人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眼睛下方有颗红色的泪痣。衬的清秀的脸多了一丝妩媚：“这也忒好看了，不愧是校草。”
后桌祁司趁着老师不注意，拽了一把许珂杂乱的短发:“兄弟，还看呢。两个眼睛看瞎了，林思毅也看不上你。”祁司打趣道。
许珂并不是什么乖乖女，脏话说的比大多数男孩子都溜。
望了一眼讲台，见老师并没注意这边，便举起手里不知道是什么书的书，挡住自己的脸，扭头悄悄对祁司说:“滚犊子，老子没想让他看上我。看帅哥你也要管？”
“看看看！我不管你！一口一个老子，像什么女生样。林思毅能看上你太阳能打西边出来。”祁司不屑。
难道女孩子就必须，温柔似水，满嘴软话，不能有一点性格。这是哪个滚蛋给女孩子的定义。
“砰~”一声，许珂气愤的把书扔在桌子上。脸色瞬间拉下来。班主任余光飘过，见惯了许柯平常的作风，已经习以为常。并没吱声。
“得得得，我的错。”
祁司知趣的低下头，惹不起躲得起。
许柯随手抓了抓杂乱无章的短发，哼了一声。
班主任为了让班级成绩平均分提升。想出了二带三的点子。两个优等生带着三个学渣。
说时迟那时快。立马开始进行抽签分组模式。抽到相同数字的同学为一组。
从第一排第一个人开始。最后的学生有些发牢骚。其实概率都一样。
最激动人心的时候是唱票环节。许柯紧握拳头，放在额前闭着眼祈祷：“五号！五号！五号！五号！林思毅五号！”
五号奇迹般从林思毅嘴里念出来的时候，许柯直接蹦起来大喊道：“卧槽！牛批！苍天有眼！”
这一喊直接吸引了全班师生的注意。许柯顿时面红耳赤：“不好意思激动了激动了……你们继续。”
班主任以为许柯终于改邪归正走上正路：“上课呢注意点。组到学习好的也不用这么激动啊。”
祁司惊讶，小声道：“你俩一组？都是五号？”
“对！没错！我这比中五百万都开心。”许柯眉眼带着笑，激动的脑门出了一层薄汗。只要她能靠近林思毅一点点都足够她开心好久。
祁司：“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我也是五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想到能观看你当舔狗我就兴奋。”祁司狂笑，书桌跟着发抖，吱吱做响。
“你这也太阴魂不散了，我跟男神的小空间你也要来。”许柯打趣道，实则内心小雀跃。基友男神自己，这是多么完美的组合。
最终五号组一共四个人，林思毅、许柯、祁司、萧雨、张晓休学了最终定为四个人。
“太棒了。”祁司看热闹看的有些兴奋。
许柯：“你高兴什么？难不成你对我男神有企图？”
祁司赏给许柯一记白眼：“也就你们女生拿着当宝，看那弱不经风的样。我一个顶他仨。”祁司拍着胸脯。
“切～你这样就没劲了啊。嫉妒就直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珂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配不上那个男孩子。林思毅家世显赫，父亲是b市市长，母亲是留洋归来大学教授。他这个人本身都是没有一点瑕疵。学习成绩永远全校前三。许珂自认为自己眼光真是好的一批。要不怎么会看上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
后来有人告诉许珂，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像得到一个金块。怎么看怎么值钱怎么看怎么喜欢，没有一点瑕疵，挑不得一点弊病。
而林思毅对于许珂来说就是那个挑不得一点弊病的金块。
林思毅沉默寡言一向独来独往，旁人搭讪未果，便没人在去触霉头。所以与他说得上话的人少之又少。许柯就是其中之一，其中缘由大都心里有数。
星期五下午第四节课是自习，没老师坐班。每个小组由组长出题进行练习。许柯回头跟祁司面对面开始施展花花肠子。
“我们去网吧吧。”
“去网吧干嘛。”
“玩游戏啊，最近出了一款新网友，好像叫cf。“祁司越说越激动：”听着挺有意思的。打枪的！突突突～还有各种武器。”
“哦天，你可小点声吧。一会给人抓住了。”许柯急忙捂住他的嘴：“走，开溜。”
“如果有老师问起来就说我去尿尿了。”许柯跟同桌说。
两人猫腰，垫脚从后门悄无声息溜出去。
许柯是惯犯，翻墙爬树这种事也不少干，反而祁司这个少爷。伙食太好，竖着没长，全往横里长了。
她两条腿岔开趴在墙头上，躲避远处的视线，实则掩耳盗铃。一个大活人趴在墙头，只要不瞎都能看到：“祖宗，你能不能行啊。劝你少吃点你不听。”许柯着急，等他上来都该放学了。
只见，祁司正嘿咻嘿咻搬砖头，一个个往高处摞，踩着向上爬。天气还没到暖和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再给我三分钟，肯定上的去。”
“快点快点！”许柯着急催促。
谁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动静太大。竟招来了值班老师：“哪个班的！”
“祁司！快跑！老师来了。”许柯细着嗓子通风报信。许柯太高已经被看到了，想跑也跑不掉。反而祁司在老师视线之外，又有树挡着。说溜就能溜：“兄弟，我先跑路了，明儿请你吃麻辣烫。”祁司猫腰溜之大吉。
祁司是唯一一个不嫌弃她出身，愿意跟她玩儿的人，许柯讲义气重感情。出了事第一时间想到朋友。
许柯扭头无意间看向墙外，定睛一看。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孩正抬头看自己。并竖起大拇指。好像在表扬这个女汉子“牛批”。
许柯挑眉笑的嘚瑟。不远处柳枝轻轻划过她纤瘦的脊背。
如果她知道这个人后来的所作所为，一定一定不想认识他。
许柯可怜兮兮被抓回来在楼道罚站。刚入春，虽说风不刺骨，但也很凉。许珂只穿了件卫衣，外边套了件校服。薄唇冻得发白，她把生了冻疮的双手缩进袖口中。依旧缓解不了一丝凉气。冻得浑身哆嗦。
林思毅正巧请假，最后一节课快要结束了，原以为不会回来，不然许柯也不会逃课，谁知竟在许柯最狼狈的时候打道回府。他背着蓝色单肩背包，蓝色校服外边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停在许珂身前。拧着剑眉，俊秀的脸庞有些烦躁。深邃的眸子似是一潭湖水，半晌好听的声音自他口中传来:“天气挺冷的，下次穿厚点。”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
许珂那没有一滴血色的脸，因为他的一句话瞬间通红，小鹿咚咚乱撞。
许柯想我大概是要得心脏病。
同班这么长时间，很少跟林思毅说得上话。没等许柯回话，林思毅便回了教室：“谁让老子喜欢你，耍大牌也有魅力。”许柯想。
值班老师是个上年纪的。退休后，又被返聘回来的教师。会心疼人，看着一个小姑娘在楼道吹冷风，不忍心：“一个小姑娘，没事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干嘛去翻墙，一周三节体育课不够你折腾。”
“我这种人，还奢望考什么大学。”许柯心里想，表情有些落寞。
说来玉龙中学是少有通人性的高中。重视学生的身体素质。一周比别的学校多出两节体育课。
“是是是，老师说的对，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像这样的话，许柯不知说了多少次。
——许柯成功回到温暖的教室。
年少时只觉得老师啰嗦，同一句话次次说，次次说次次不烦，听的人耳朵听出茧子，说的人嘴皮磨薄了也说不腻。长大后才知道什么是忠言逆耳。
“答应我的麻辣烫别忘了，冻死老娘了。”许柯哈气搓搓手。
“知道了，差不了你的。”
许柯习惯性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盘着长腿看林思毅，林思毅正巧回头，眼睛无意间扫到了许柯生了冻疮的手。
生在许柯这种家庭，必须先学会怎么赚钱养活自己，许柯聪明，心眼多。打小就会做买卖。初中替人跑小卖部，一趟五毛钱。高中开始出租小说，一本小说一天一块钱。玉龙中学的学生大部分都有钱，但是不知道去哪买。许柯就钻了这个空子。
——出租的小说，许柯自己先看。
数学老师在上边讲的天花乱坠，许柯在下边看小说看的津津有味。小说里正讲着霸道总裁跟灰姑娘亲亲抱抱的把戏。
许柯一脸痴笑，险些笑出声。
老师不是傻子。
正入迷。忽得不知在何处伸来一只手，抢走了许珂挡在课本下边的小说。
许柯顿觉晴天霹雳，头皮直发麻：“完蛋，被抓住了。”
数学老师刷刷刷翻着小说。
“总裁亲吻着灰姑娘的耳朵，握住灰姑娘纤细的腰肢蛊惑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嫁给我。只要你嫁给我，买个岛屿给你玩。如何？”数学老师用风趣的口吻读道。
许柯成了众矢之的，全班轰然大笑。
阵阵春风吹过，学校里的欢声笑语是最值得保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