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明躲着任千洛,可是两家人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个人还是碰面了。
那天一早任千洛就去各粮铺对账了,午时刚过没多久家里就来人了。说大少奶奶有急事找他,任千洛就怕发生两年前那件事,于是急匆匆的往回赶。
刚好遇见上官欣欣跟陆清明闹脾气。陆清明办完事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蹲在门口石狮子旁跟匆匆回来的任千洛撞了下。
陆清明本来就是蹲着的,大力一撞往后仰倒,头倒是没磕到。
刚好被出来找他的上官欣欣的看到了,一边心疼的把他扶起来一边教训他:“让你快点回家,就喜欢在路上溜达,这回好了,撞到了吧。这还是轻的,重点你就在家躺个十天半个月吧!”
陆清明看上官欣欣扶着他得意到:“我没事,他摔的重,嘿嘿!”
而匆忙赶路的任千洛确实是摔得重,陆清明是蹲着的,他被撞得重心不稳,一头往地上磕。
还好被陆清明拉了一下差点就血流成河了,头顶也是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陆清明把他扶了起来,低眉顺眼一直在道歉,可是看任千洛一直没反应。抬头想看一眼被他撞的这个人怎么没反应,是不是撞傻了,这一看陆清明就想逃了。
陆清明心想:冤家路窄啊,怎么就遇到他了我的命好苦啊!
任千洛出声了:“恩公,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上官欣欣有点懵逼了,感情你们俩还认识?
陆清明有点尴尬:“哈哈,我们好有缘啊!”
任千洛身后的长随却有点急了,拉了一下任千洛的袍子。
任千洛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去见自己夫人的,于是急匆匆告辞:“恩公您家原来在我隔壁,今日家里有急事,改日我再登门道谢,告辞。”
说完施了一礼就走了,上官欣欣跟陆清明也回家了。
坐在炕上上官欣欣一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神色陆清明差点笑出了声。
“你不是一直问王惠惠是谁吗?就是任千洛的长随,初晗就是任千洛那个被长随抱走的女儿。”陆清明说完眼睛一直盯着上官欣欣,不想错过她震惊的表情。
可惜上官欣欣根本就没什么表情,“哦”了一声就去接小朋友下学堂了。
陆清明被上官欣欣的操作搞傻了,这两年上官欣欣天天在房间嚎,说自己始乱终弃,让王惠惠比她先生娃就算了,还不给王惠惠一个名分。
陆清明刚开始那时候很想告诉她真相,后来又觉得看她那样嚎很好玩,就一直拖到现在了。
知道真相的上官欣欣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自己想要欣欣师妹什么反应?坐在那里想到吃饭都没想明白自己想要上官欣欣什么反应。
急忙回到家的任千洛看着自家夫人躺在床上,心里一个咯噔,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人又使坏了?
任少奶奶看到自己家爷们急匆匆回来,连忙让丫鬟给他上茶,让他休息一下。
任少奶奶看着一脸急切,茶都不喝就想冲上来的任少爷终于笑吟吟的说:“适才妾身身体不适,便让小青去请了郎中。”
任千洛急得不行:“郎中怎么说,可是哪里不舒服?”
任少奶奶看他那样笑出了声:“哈哈,郎君不用担心,郎中说妾身有了,已经两个多月了,只是现在已属酷暑,不可贪凉,妾身午间贪食了凉瓜。”
任千洛没反应过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等等!有了?两个多月了?我又要当爹了。”反应很剧烈啊,特别开心。
转头开始对着身后的众人开始吩咐:“不许少奶奶去湖边,不许去花园走太久,房间里不许放冰块都放在耳房,不许让少奶奶贪食凉物,不许……”
任千洛最后决定:“算了,我亲自看着你,你闹起脾气来她们拿你没办法。”
任少奶奶一脸不开心:“妾身哪里有!”
任千洛立马回到:“没有没有,是我不放心她们,我就爱陪着你!”
任少奶奶说着说着就想到自己两年前生的女儿了,眼眶都红了:“晗晗还没找到吗?”
任千洛看着媳妇红彤彤的眼睛:“好少奶奶,我刚刚已经看到恩公了,我明天就登门拜访。你可别哭了,你现在可是两个人,担心以后肚子里的变成个小哭包咯。”
任少奶奶听到这话那还得了:“你胡说,你不许说,你再说你今晚就睡书房,你才是小哭包呢!”
任千洛立马就投降了:“对对对,我胡说,我不说了,我是小哭包,少奶奶别跟小的计较。”
任少奶奶没一会又被他逗笑了,两人笑闹了一阵,就让丫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任家主跟任家大奶奶。
对比任家一片祥和,欣欣向荣,待在暗地里的老鼠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把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家里的气氛阴郁的可怕。
第二天任千洛就去了隔壁王家登门拜访了。门房把他领到会客厅,就去回禀老爷,贵客来访。
等陆清明跟上官欣欣一人抱着一个来到大厅的时候,任千洛的心里一直在打鼓,昨晚想到自己的女儿一晚上都睡不着,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还特别好。
看到他们两抱着孩子过来,任千洛的心跳的特别快,就好像那是他的孩子,血脉在召唤他。
可是走到近前一看,跟自己和妻子长得都不像,那小姑娘的模样像极了抱着她的妇人,眉眼之间还能看出有点像自己恩公。
任千洛颇觉无力,自己的女儿到底在哪,家里翘首以盼的妻子知道后又该多失望。
陆清明跟上官欣欣落座后也没跟任千洛绕,直接就点明了任千洛的来意,陆清明直言说到:“时机未到,你们任家危机四伏,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活着长大,你可懂?”
任千洛反驳道:“我那二叔已经出去单过了,也不能再有继承人了,为何还有危机?”
上官欣欣问:“你任家可是百年基业?”
任千洛听到这个略显骄傲回道“正是。”
陆清明接过话说:“百年基业,嫡支独大,却又不约束族人,连家奴都可以欺男霸女,你任家何愁家业不倒?”
任千洛被陆清明这句话说的不知道怎么反驳,渝州城能跟任家说“不”的不过寥寥数人。族人的行为家里并未过多在意,这家奴做了什么更是不知……
上官欣欣说道:“好好想想吧,城里一早都在传你夫人有身孕了。按时间算,你夫人刚生下孩子没多久你就要进京赶考,如果再发生这种事呢?哦!对了,昨天请的郎中确认的吧!”
任千洛瞪大了眼睛,昨天对啊昨天下午自己才知道的,怎么今天恩公他们也都知道了。
陆清明端起桌上的茶送客了。
任千洛魂不守舍的离开了,并没有直接去自己夫人那里,而是来到父亲的书房,又把自己的母亲请了过来。
告诉他们:“昨天自己家才知道自己夫人怀孕,今天城里大半人都知道了。”又让自己近几年培养的死士去查旁支跟家奴的所作所为。
书房的氛围很安静,安静到连死士回来的脚步声都能听见。来回一趟一个时辰都不到,看来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就自己家这几个主人什么都不知道,其他人心里都门清。
任千洛自嘲,这样的自己怎么为人夫为人父,还想入朝为官,只怕到时也是被人蒙骗的蠢官罢了。
看了死士送上来的宗卷,任千洛的脸涨得通红,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递给了他的父亲。
任家主这一看气的差点晕过去,还好提前让郎中在外面侯着。
有个堂妹抢了别人家的相公,还不止一两个,这个堂妹跟自己娘的关系很好,每个月都要来家里拜访几次。
有个叔伯抢了寡妇的地,还把寡妇侮辱了,寡妇上吊自杀,寡妇的儿子不到十岁叔伯怕他报复,把人给沉塘了。
自己父亲的长随为了他儿子把一个富商的女儿给抢了……
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的恶行都写在了宗卷里,什么都有,而且那些跟自己家越亲近的人做的事越让人胆战心惊,明明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和蔼可亲、温柔贤良。
身边的丫鬟婆子,长随侍女们有一大半都被人收买过,因为是百年大族,家里的家生子相互倾扎,宅子里已经是他们的天下,阳奉阴违都是常态了。
任千洛的心一阵阵的后怕,越想越冒冷汗,是啊,就算女儿回来,活不下去的。那么小的孩子只会哭,怎么会告状,一下被人掐死自己就算杀了他们,女儿也不会再回来。
七月酷暑,任千洛却如同待在寒冰池一样,身子竟忍不住开始发抖,如果自己不是这大少爷,会不会家里的地被抢了?媳妇被抢了?连自己都保不住?
任千洛突然就受不了了,开始哭,嚎啕大哭。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谁,堂堂七尺男儿,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任千洛想自己多久没哭了,从那天恩公在酒楼的一句话开始,自己就不敢哭了。
任千洛发泄完,就吩咐死士,把他们一个个的偷偷绑起来,别让他们跑了。自己则是写了状纸。
直奔衙门,击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