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流河,发源于纵横山脉,流经西域三千国,流向遥远的中州大地。没有人知道这条河到底有多长,在西域有无数的流浪诗人追随大河东去,想走到大河的尽头来描绘这条长河的全貌。但,终其一生却无人看到这条大河哪怕百分之一的美丽。
昊都是渊国皇城,富丽堂皇,繁华奢靡,是大河南岸的一处璀璨明珠。
渊国东西走向,国土狭长。渊国虽然在西域算不上强国,但昊都却是整个西域诸国排进前十的名城。
西域流传有一句俗语来形容昊都之美,千家万户似棋盘,三千长街作迷宫。百尺高楼起仙乐,像是神国在人间。
进了城就是西域闻名的的十马街,顾名思义,十马街以可以并排走十驾马车而闻名。站在十马街的街上,秦陌才真正感受到那句“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的情景。
抬眼望去,满目都是典雅奢华的的绿瓦红墙,商铺招牌随风飘荡,宛如幡旗十万,粼粼而来的宝马香车,犹如过江之鲫。
街道两边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央,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等等。
秦陌待在纵横山脉将近一月时间,早已衣衫褴褛。入了城,他将采集的用不到的灵草卖掉,换了身衣服,来到了十马街上的一处装修颇为简约的酒馆。
酒馆名叫贵客,装修简约,生意却非常红火,酒馆的菜色服务在昊都一绝。正是晌午用餐时间,两层的酒馆近乎座无虚席。
店小二没有因为秦陌衣着寒酸而有任何怠慢,小二非常客气的将秦陌引到大堂唯一还在空着的座位上。
“贵客有什么需要的?”店小二非常热情。
“来个拿手菜,再给我打包一些干粮。伙计,你们这服务态度挺不错的,是不是跟海上捞学的。”秦陌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店小二聊着,他打算吃过饭稍作歇息,然后补充一些行装再度赶路。
“什么海上捞?贵客说笑了,小店不卖海鲜。”店小二忙来忙去,却也面带笑容的给秦陌回应几句。
客人越聚越多,整个酒馆内渐渐嘈杂起来。
“什么,没座了。你滚开,让掌柜的过来。”人群中一道怒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秦陌抬眼看去,几个年轻人堵在酒馆大堂入门的地方,在为没座的事发火。为首一个面色白俊的青年指着店小二怒气冲冲,“老子来你这个破店就是给你面子,妈的,你告诉我没座了。”
店小二看几个年轻人都衣着华美非富即贵的样子,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贵客,请稍等。座位马上就腾出来了。”
“妈的,你是瞎子还是聋子。我爹是昊都右侍郎李太,惹急了我今天就让你这破店关门,我说了让你掌柜的滚过来见我,立刻马上。”青年叫嚷着,嗓门越来越大。
店小二也不知道哪里惹上了个公子哥,心中直暗暗叫苦。“公子,稍等。我马上去叫掌柜的。”
店小二说罢匆匆而去。
片刻之后,掌柜的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店掌柜姓王,身体比较富态,常年经商,眉目间带着商人的油滑狡黠。王掌柜早年是游走在大河两岸的河商,后来赚了钱才在昊都盘下来一个店经营酒馆。王掌柜虽然没什么后台,但凭借一身本事倒也把酒馆经营的有声有色。
“呦,小人有眼不识青山。原来是李公子,王公子,冯公子三位大驾光临。怠慢了怠慢了,请三位公子恕罪。小的这就安排座位,请几位爷给我来。”王掌柜满脸堆满笑意赔罪,三人中为首那个是礼部右侍郎的公子,另外两个也都是渊国贵族子弟,是皇都二世祖,像王掌柜这种无根无基之人一个都惹不起。
“哼,算你还有点眼力。”李公子朝着王掌柜冷哼一声,紧接着脸色变的极快,他转过身来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向着身后两个姿色柔美的女子说道:“萱萱姑娘,钰儿姑娘两位见笑了,这店小二真是瞎了狗眼,让两位等这么长时间。”
“李鸣,我只是个作陪的,等不等的无所谓,可是别怠慢了萱萱姑娘才是。”叫钰儿的姑娘发出如银铃般的轻笑,她媚眼含光瞥了瞥了身后衣着锦绣气质非凡的年轻女子。
“对对,怠慢了萱萱姑娘那可是有辱斯文。”李鸣文质彬彬的赔笑,心中暗暗窃喜,这一切多亏了钰儿姑娘牵线。李鸣和钰儿姑娘父亲都是京官,两人自幼相识。前些时日恰逢一年一度的上元节佳会,李鸣遇见了在赏花灯的萱萱姑娘。初次遇逢便惊为天人。李鸣后来经过多方打听,得知萱萱姑娘是赵府尹家的千金并且和钰儿姑娘还是闺蜜,于是这才有了约出来吃饭这一幕。
王掌柜带着无人来到秦陌这桌。王掌柜满脸笑意地说道,“这位公子,小店实在腾不出地方,李侍郎的公子和其他几位都是贵客。你看能不能让个地。”王掌柜说话很圆滑,他看准了秦陌不是无风起浪的人,于是不急不躁的说道。酒馆开张至今王掌柜处理过不少这样的事,他非常有经验。
说话间王掌柜眼神示意一下店伙计。店伙计闻弦而知雅意,他走到秦陌身边小声提醒道:“这三位公子家里都位高权重,我们惹不起。贵客还是让了吧。”店伙计不着痕迹的往秦陌腰里塞了塞银子。
“行啊,饭就不吃了,打包便是。只是茶水已经倒上,容我喝完再走。”秦陌不愿惹麻烦,但是一直赶路,饶是他强横的身体也扛不住,需要歇息一下。
“李少,我看你在昊都这十八年白混了,没人给你面子啊。”王公子和冯公子两人听到秦陌的话顿时乐了起来,他俩少见的看李鸣吃瘪,自然要嘲笑一番。
李鸣被接连驳面了子,脸色一沉。他处心积虑才约了赵府的千金出来,接连在佳人面前失了面子,顿时怒火中烧。“你可以滚吗。”李鸣咬牙切齿。
“滚?我要是选择不呢?”秦陌眉头紧皱。
“李少,听到没有,人家压根不想给你面子。”冯、王二人笑的前仰后合,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公子哥模样。
李鸣眼神渐冷,脸上全是些阴翳之色。“朋友,岂不知君子成人之美。”李鸣惹着怒火没有爆发,在美人面前,他在维持自己君子温婉的形象。
“对不起,我不是你朋友。”
“妈的,你这是要找死了。”李鸣走到秦陌身边,用两人才能听到声音阴冷说道。
秦陌也是生死中走过一遭的人,毫不畏惧李鸣的威胁,与其费口舌之利,他更愿意用拳头来解决,秦陌卷了卷袖子朗声笑道:“行啊,可以一试。”
两人虽没有过多恶语相向,但现场已经酝酿了滔天巨火,何时爆发只等一个着火点。
“李鸣,别人已经答应让位,何必咄咄逼人。还有这位朋友,你确定要在昊都得罪一个右侍郎的儿子。”就在这时大堂左侧一道青色身影走了过来,来人不及弱冠的年纪,身材修长如标杆般笔挺,小麦色的健康肤色,眉目刀削,鼻梁高挺,一双漆黑的眼珠闪着坚毅的神采。
“这个昊都真是小,我道是谁。季轩,这事我奉劝你不要管。”李鸣冷哼一声。
“李鸣你是什么人,我岂会不知。我不管,难道任由这天流河里多一具尸体吗?”叫季轩的青年男子冷静说道。
“季轩,你不要血口喷人。你爹不过是个左侍郎。你凭什么管我。”李鸣颇为不服气。
“家父是家父,我是我。我管你是因为人间天理,牵扯别人作甚。”季轩义正言辞,神采斐然。
“你。”李鸣心中恨极,佳人在侧他绝对不能妥协,但是他不敢招惹季轩,不仅是因为季轩之父在官职上压过李太一头,更重要的是季轩觉醒了天道感知,入了道门,在昊都是最优秀的青年才俊。
李鸣脸色变了在变,权衡再三,“走。”李鸣自知待下去无趣,主动离开。
“季公子,萱儿这厢有礼了。既是相见便是有缘,萱儿知道季公子近日要出发到七星峰参加北斗剑宗弟子选拔。萱儿,愿讨一杯水酒给公子践行。”一旁沉默的赵萱萱悄然走到季轩的身边,莞尔一笑开了口。她声音空灵感性,和一身典雅的气质浑然天合。
此情此景,刚到走到门口的李鸣一口老血喷出,差点喷到颤颤巍巍进门,好像是很多天没吃饭的老乞丐身上。
“妈的,晦气。”李鸣忍不住骂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