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十六年开春,天晴放空,咯血!
乐乐看着手绢上猩红的血液,双眸略略眯起,伸出舌尖舔了舔仍带着血丝的双唇,一股血腥味不免让她皱眉。
“郡主,您起来了吗?……”门外绿儿的声音响起,伴着的还有开门的咯吱声。
“出去!”话还没说完,就被吼住愣在了原地。
“我说出去,你听不懂吗?”
“是、是、郡主息怒,奴婢这就告退。”绿儿受惊的眼神慌乱的闪烁着,还推在门上的手直愣愣的给改成关门的趋势。突然身后一个逼人的身影靠近,一双有力的大手按在门上,向里用力,绿儿猛一抬头,只看到一个坚毅的下巴,上面有写清渣。那人低头瞥了眼,一双冷漠的眼神扫来,绿儿心里更是扑腾一下,忙夹了裙罗,退开。
乐乐卷了手中的帕子,层层裹住里面的猩红颜色,十指紧紧握紧,好一会才松开,打开被褥下床。“哎~”浓浓的哀怨在长长的叹气声中流泻,一双晶莹剔透的手捻起妆台上的檀木梳子,梳起,发落,一缕缕青丝像断了线的风筝,丝丝缕缕缠上檀木梳子,或是直接掉地。
“已经病入膏肓了?”乐乐伸出食指缠绕一束被梳落的头发,喃喃自语。
“落发只是自然现象,不要胡思乱想~”身后突起的男声,虽然刚毅,却散着淡淡的柔情和一丝担忧。
青铜上隐隐泛出身后男人的矫健身躯,乐乐暗自笑了笑,没有转头,重复着单调的梳头动作:“司徒,以你的医术,怎会连病人都分辨不出~”
“若我医术真好,就不会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声音里有自责和对自己的怒火。
“司徒宜昇,别怪自己。君少青他懂医术吗?”
“不懂,他不爱学医,若他学,肯定在我之上。”司徒宜昇常年没有笑容的脸上此刻却是一抹苦笑,若是那时那个人便知道学医能治他爱的人,恐怕现在在轩辕国的就不是第一首富,而是第一名医了。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帮我瞒着他。”乐乐转过头,一个绝美的笑,在有些惨白的脸色荡开,眉眼全舒展开了。笑得让司徒宜昇的心经不住一颤,头无意识的就点了。
“谢谢!”胸口莫名的痛,脸色依旧笑得开怀,她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们担心。
“我已经派人去找师父了,我师父一定能医治好你的病。”黝黑的脸上有着坚定的神态。
“好。”甜甜的笑着,其实能不能活下去她都想通了,这一年的岁月本来就是她偷来的,虽然困难麻烦多了点,但她甘之若饴,而且这里有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满载着一年的回忆对她这个已死的人来说已经够了,再多她会舍不得离开的。
看着她笑,心一阵阵的痛,宁愿她哭喊着让他赶快医治好她,无理取闹的让他马上去叫了他师父过来,而不是这般这么平静,这么大义凌然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乐乐,你就是在想什么,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你让我怎么办?你不能这么残忍的让我帮你瞒着君少青,让我当做没事发生一般,看着你这般云淡风轻,我不好受,真的不好受。”休眠火山爆发,常年累积的情感此刻一涌而出。
乐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傻愣愣的看着一向木头板的人,这刻却双眼含着苦痛,有点点星光乍现,而毫无表情的脸此刻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生动表情。伸出手,举起,在半空描绘他的脸,这个人,她一直忽视,不,不是忽视,只是不敢是注视,知道他就在她的身边,知道他的心,但她装傻,装作没看到,装作不懂。以为这样就会让这条感情的分流在源头就断掉,哪知还是又欠下了一份感情债。
“对不起。”两个声音一起出来。
乐乐抬起头,愣了一会。
“我……”
“我走了。”司徒宜昇恢复冷静的单板音调,伴着转身,在乐乐措手不及下,已经出了门口。
“司徒宜昇。”乐乐看着那个身影即将消失,脑海里突然闪现着雪地里萧条的身影。那天,他也是这般,寂寞!鬼使神差的,她大叫着出声。
高大的背影停在门口,一只脚已经在门槛外,一只脚刚欲跨出,被乐乐这么一叫,又落回原地。
“司徒宜昇,你听着,你很重要,对我乐乐来说,你很重要,在乐乐的心目中,你是跟轩辕虹和君少青一样重要的人。”天使般轻甜的声音,每个字都落的铿锵有力。击打在他的心上,她说他对她很重要。
一抹暖暖的来自心底的笑就那么自然的在这个合宜的场景中生了出来,他,司徒宜昇的笑容。
抬头望天,轩辕十六年春,天晴,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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