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荣寿堂和听雨苑的分岔处,青影上前一步道:“大奶奶,老太太吩咐,让您送完杨夫人,再回荣寿堂一趟。”
“自是要去的,想来老太太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舒畅笑了笑,眼睛里却是清冷一片。看得青影心中一凛,连忙提步跟在舒畅的后头。
荣寿堂的正厅里,老太太依旧歪坐在罗汉床上,李嬷嬷立在身边,面上表情严肃。见舒畅进门,老太太才开口问道:“杨夫人走了?可说什么没有?”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一丝波澜。
舒畅点了点头,在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说:“也没什么,就是约了我十五去白云庵进香。”
老太太“嗯”了一声,手中的白瓷青枝缠花的茶碗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撇着浮上来的茶叶,状似不经意的说:“咱们女人这一生啊,前面三分之一靠的是父亲,后面的三分之二靠的便是夫家,所以说女人这一辈子在怎么都离不开男人。”
舒畅低头听着,心知这陈老太太应该是要对她晓之以理了,也不应腔,轻轻把玩着手中的戒指。
“这女人嫁人就是一辈子的事,嫁到了夫家她就是夫家的人,以后可以依靠的也只有夫家和丈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人纵是再亲也亲不过自家丈夫,丈夫好了,她才会好,所谓夫荣妻贵就是这个道理,你说是不是啊?”
舒畅抬头望了一眼老太太,只见她的双眼带着三分探究,三分威胁,还有三分的隐隐不安。舒畅不急不缓的道:“出嫁自是该从夫,不过如果丈夫既不尊重又不爱护妻子,这样的丈夫要来何用!”
老太太闻言浑身一震,死死的盯着舒畅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来,却见她目光灼灼,神情认真,脸上更是无一丝留恋之色。老太太心中不由得慌了几分,这两年来她任由儿子对周玲琳宠爱,又由着周玲琳当家掌权,都是因为舒畅从来不会主动争取,她的心全部落在了儿子身上,即使在陈家过得再没尊严,也从未抱怨过一句,也从未对舒家透露过半句。
而此时的舒畅眼中无比的清醒坚定,老太太当然清楚这两年舒畅在陈家过的日子,就是因为清楚,她也知道这些事情一旦被外面的人和舒家的人知晓了,他们陈家要面对的将是怎样的风浪,宠妾灭妻,霸占妻子嫁妆,光是这两单就能摘了陈清理的乌纱帽,更何况还有来自舒家的怒气。
老太太不敢再想下去,换上一脸歉意的神情道:“这世间男女能结姻缘不容易,这两年清儿的忽视,让你受尽了委屈,放心,以后有我为你做主。至于有些话不能说的话就不要说,清儿再不是也是你的丈夫。就像今天这样,玲琳冒犯了你,你可以私底下跟我说,当着杨夫人的面,岂不是让我们陈家丢脸,要知道你也是陈家人。”
老太太在舒畅面前强势惯了,即使有心想服软,这说出去的话还是不免有些敲打之意。她或许觉得舒畅会在杨夫人面前说这些事,到底还是想在陈家争得地位,至于不要丈夫这类的话,不过就是意气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