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珩和萧澈是在舒余昕到的第二天下午到的,除了刘世珩胳膊上的刀伤,二人都没有其他大的不妥。
澈澈一路上受到了惊吓,人都有些木木的,直到看到舒畅,扑在她怀里大哭了一场,吃了聂拾儿开的安神汤,才好了些。
“畅儿,对不起,我没救下红玉。”刘世珩一脸歉疚的看着舒畅,红玉这个虽然是舒畅的丫鬟,但她曾经告诉过他,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红玉和绿乔二人细心照顾的,所以刘世珩几乎可以肯定红玉在舒畅心里的地位定不是普通的丫鬟。
舒畅闻言面色一白,那个常常在她耳边唠叨着的人就这么突然没了,舒畅的眼睛闭了闭,好半晌才睁开来说道:“这不怪你。”要怪便怪那沈长兴和萧瑜,这个仇她记下了。
刘世珩亦低低的叹了一声,没想到这次扬州之行竟会这种结果,萧奕现在还生死未卜,刘世珩就算再累,也无法安然的休息。只好陪着舒畅她们一起等消息。
……
多宝阁上的沙漏一点点的漏下,很快又到了傍晚,厅里坐着的几个人,或多或少神色都添了几分焦躁。
舒畅垂着眼眸,双手安安静静的放在腿上,透窗而过的光线在她脸上打下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好半晌,舒畅才抬头对着厅里的人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大家赶紧吃饭吧!吃了饭,好好休息,明早启程回京都。”
“舒姐姐……”聂拾儿想要说句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扑闪着大眼睛望着舒畅。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见荔枝一手扶着门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道:“舒小姐……找……找到了,回……回来了。”
原本坐着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脸上又惊又喜。
聂拾儿一把拉住舒畅的手,高兴的说道:“舒姐姐,我们快出去看看吧,走啊。”说着拉着舒畅便往门外走去。
有些事当你一直期盼,真正成真的时候,却很没有真实感,舒畅随着拾儿走到门口,听得拾儿问荔枝:“人在哪里?”
“欧老板等人将头送到了房间,他受了很重的伤。”荔枝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的往舒畅脸上飘。
舒畅心里一抽,开口道:“走吧!”
荔枝点了点头,往左边的夹道走去,房间的外头有好些人在忙碌,提热水的,煎药的,一派紧张的样子。舒畅握着聂拾儿的手紧了紧,道:“拾儿,麻烦你了。”
几个人快速的走进屋子,欧老板的神情有些凝重,站在床头。
舒畅看到床上的人时,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人便是萧奕,才短短的几天时间,原本健壮的身躯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面色青白,眼窝深深的凹陷了进去,一条丑陋的疤痕从左眼蜿蜒而下,没入颈脖处,伤口因为没有妥善的处理,红肿化脓,让人看不清他原本的样貌。
舒畅的手握成拳,指尖抠进掌心,掐出了血印子犹不自知。
聂拾儿已经直接开始给萧奕诊脉了,舒畅站在一边不敢出声打扰,聂拾儿翻开盖在萧奕身上的薄被,舒畅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好在随后而来的舒余昕扶住了他。
萧奕身上最重的伤却是在腿上,随着聂拾儿将覆盖在伤口上的纱布揭开,舒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大腿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烂了,露在外头的分明是断了的骨头,伤口足有两个巴掌大,那一大块肉好似被人剜了去,黑洞洞的。
聂拾儿站了起来,对着舒畅说道:“舒姐姐,他的伤很重,受伤之后又在水里泡了很久,耽搁了救治,他到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实在可以说是一种奇迹。”
“拾儿,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舒畅定定的望着聂拾儿,语带哽咽的问道。
聂拾儿拍了拍舒畅的手,道:“我会尽力救治的,现在要处理伤口,舒姐姐,不如你去外头等等!”聂拾儿不想让舒畅看到她是如何处理伤口的,就怕她的心里会承受不住。
舒畅明白她的好意,但还是摇了摇头道:“拾儿你不用管我,我想在这。”在这陪着他。
聂拾儿见舒余昕对她点了点头,便不再劝说,对着欧老板说了一串东西,不一会,欧老板就将聂拾儿要求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萧奕身上的很多伤口都已经开始腐烂,这些腐肉必须一一去除,聂拾儿将两指宽的刀片在火上烤了烤,然后慢慢的切掉那些腐烂的肉,萧奕虽然是昏迷着,但眉头却是紧紧皱了起来,额头也开始冒出了汗,嘴里无意识的呓语,听得舒畅阵阵抽痛。
腐肉去除后,伤口比原来大了两倍不止,里头的骨头清晰可见,将断掉的大腿骨固定好,聂拾儿便用干净的纱布覆盖住。转过头去对他们说道:“这样的伤口,能救回来便已经是奇迹了,但他以后恐怕会走路不便。”
舒畅的心已经痛到麻木,点了点头道:“能活下来便是好的。”
另一边的欧海生开口问道:“好在有拾儿姑娘在,虽然头现在不适宜移动。但我们不能在等了,我会安排一辆防震的马车,路上还得麻烦你,拾儿姑娘!”
聂拾儿点了点头。萧奕的伤如果不是她,恐怕就连今晚也熬不过去。
“你们去准备吧,最重要的是将药材备齐了,还有今天晚上他一定会发热,所以我留下来照顾他好了。”
“那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后头还有的你忙的。”舒余昕吩咐了一声,又对舒畅说道,“妹妹,你先留在这陪萧奕,丫鬟就在外间,有什么事就吩咐,等拾儿吃完东西就会回来。”
“嗯”舒畅应了一声,舒余昕这才用眼神示意大家退出去,给舒畅一点空间。心里暗暗叹息,萧奕为了妹妹做到这个份上,这样的伤,恐怕比死还难受吧?舒余昕对他的不满全然散去,以后,萧奕便是他认定的妹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