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屋里还摆着梳洗的用具,一道屏风隔着里间绣榻上的凌乱,春和披着一件外衣,整个人狼狈地倒在地上,露在外面的肌肤有不少青紫,正满脸震惊地看着国君,一脸的不可置信,忽尔见到我,又是惧怕地缩起身体。地上凌乱不堪,东西弄得满地都是。
我看得又是一愣,发生什么事了?看这架势,难道跟我刚才脑补的剧情不一样?
国君同样披着一件外衣,脸上的表情阴冷得吓人,他忽然看到站在门口的我,眉头皱了起来,“皇后来了?”
我的心跳顿时跳快了一拍。
他叫我皇后。
虽然在外人面前,他总是叫我皇后。
可如今这个叫法与以往都不同。
他声音很冰冷,有怒气,也有怨气。
我换上忧心的表情,道:“臣妾见圣上许久没有出来,有些担心,便带人过来瞧瞧。谁知在门口,就听到南阿星说……”
闻言,国君的脸色更难看了,直接就打断我的话,道:“更衣。”
然后厌恶地看了还躺在地上的春和一眼,“把她扔出去。”
南阿星忙让人带春和出去,我则是赶紧上前帮他穿衣,正忙着,国君突然道:“这个宫女是你叫来的?”
我帮他扣好衣扣,心里有些悲凉。
事已至此,他还怀疑我?
我只说:“我是想着女子到底细心些……我以为是南阿星伺候你……”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脸色虽然还是黑如祸底,但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狂怒,换好衣服,这才抬脚走向大厅。此时,处在出神状态的春和终于回过神,赶紧挣开压着她的太监,冲着那道明黄色的明影喊道:“圣上!圣上!奴……”
“堵住她的嘴。”我冷静道。
春和的嘴被一团布塞住了,只能痛苦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地摇着头,满头的散发披在肩膀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娇憨。
若蘅看的触目惊心,我按下她的肩头,轻声道:“没事的。你若害怕,先去歇着。”
若蘅摇摇头,却还是看着我,说:“不,阿鸾,我不陪着你,我不放心。”
我淡淡的嗯了声,和她一起走向大厅。
我没敢坐着,只是站在一边,而春和更是被堵住嘴,神色哀戚地拼命摇着头。国君坐在中间,一言不发的端着一杯南阿星新奉的茶。
气氛正僵着,听见南阿星禀报:“圣上,娘娘。许贵妃和陈昭仪来了……”
国君忽然狠狠的摔了杯子,茶水四溅。
他素来爱喝九分热的热茶,我早已经脱了外面的袄子,此刻就穿着一件普通的单薄常裙,我站的近,有些茶水洒在小腿和脚上,疼得我眉头一皱。
“许贵妃不是在宫里养胎吗!她来做什么!底下人怎么做事的!将禁足令当摆设吗?陈昭仪来干什么!陈家人不是入宫探望女儿来的吗?这是什么时辰,陈家人这就走了吗!凤仪宫的风吹草动她都知道!还没出什么事就上赶着来!是以为中宫倒了她就能挨上边吗!”国君狠狠斥责道。
若蘅就是个纸老虎,禁不得吓,这一唬,脸都白了。
我默不作声的按住她的手臂,两只同样冰冷的手触碰在一起,都是狠狠一缩。
南阿星低着头站在那里,等着国君发泄。
片刻过后,大约是国君恢复了些理智,长舒出一口气,道:“传!”
我昂起雪白的下巴,闭了闭眼。
今日之事,明摆着就是一场局。
可入与不入,都在他。
许贵妃和陈昭仪一同行了礼。
瑾芮和陈昭仪今日默契的穿了玫红色的宫装,大气艳丽,十分动人。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瑾芮了,她一出现,我竟然下意识的盯着她的肚子看。
小腹微微隆起。
我有些好笑,这四个月的身孕倒学的像,大约她还是要用这个肚子,来骗骗天下人和陈妙之了。
陈妙之本来性子就张扬,这时更是抢先着开口:“圣上,娘娘,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宫女穿成这样啊!”
国君冷冷哼笑,让随行女官端上来,是一个杯子。杯子里,是新泡的玳玳花茶。
我下意识看向若蘅,可我立刻否认着这个猜想。
若蘅永远不会出卖我。
“这是方才圣上更衣时,宫女春和奉上的茶。”女官低着头,冰冷的声音像链条,她说:“这里面加了催~情的东西。”
南阿星插嘴道:“谢女公子喝的也是一样的茶。奴方才去查了,谢女公子杯子里,没有加这东西。”
陈昭仪听的一惊,掩口故作吃惊,也不知素手下,是否藏着得意的笑容。她道:“圣上,刚才出了什么事?”
得到国君的同意后,南阿星便一五一十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陈昭仪当场就怒了:“混帐,一个小小的宫女,哪有的通天本事弄来这种东西,居然还敢谋算圣上?真真是活腻了。皇后娘娘,这是你凤仪宫的一等大宫女,犯下这种大错,你还有何话可说?”
他也看着我,眼神不禁冷了下来,夹上了一丝怒意。
我早在听到那个催~情的玳玳茶时就愣住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春和居然有这个胆子敢对皇帝下药。
听到陈昭仪的质问,我立即跪了下来,眼角余光瞟到国君冰冷的眼神,心底不由得一沉,几乎是反射性地就道:“臣妾御下不严,致使宫女犯下滔天大罪,臣妾甘愿领罚。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可以拿到这种连宫中都没有的药,臣妾斗胆妄言,恳请圣上查出春和是如何拿到这种药的,以还妾一个清白。免得日后他人说起,是臣妾指使春和做出这种大不敬的事情,使谢家清誉蒙羞,那臣妾唯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他抬起头朝秋和看过去,待后者无声地低下头时,面容暂时和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