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选好了伴读没几日,东宫和裳仪殿的人都发现,太子似乎与帝姬生了龌龊。
太子仁善,待兄弟们都极好,帝姬又讨巧,所以他从前是最疼这个妹妹的,但最近似乎不如此。
宫里人都知道,三皇子身边的伴读是帝姬亲自选的,一个是谢皇后亲族的谢侧妃之子,另一个是永明郡主之子,也就是亲封的世子,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太子都要怀疑,帝姬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在为了三皇子与他作对了。
太子这几年的位置坐的不舒坦,虽说弟弟们小的还小,大一点的都送到封地去了,唯一一个有威胁的,就是嫡出的三皇子渊,可三皇子幼时还聪慧,谁成想越长大越不成器,这下唯一一个可以威胁他地位的都没有了,可他还是如履薄冰。
因为国君不信他。
没有可以立起来与他做对的兄弟,国君就自己暗中与他作对,每当太子露了一点锋芒,国君就暗中打压,削弱他的势力,以此与朝廷上那些中庸老实的中立派制衡。
这样已经够让他劳累了。可没想到的是,三皇子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无用,甚至还拥有了一批坚定的支持者。
太子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孤立无援。
唯一一个还算得上是称心的妹妹,现在也要因为三皇子而与他作对了。
东宫的幕僚每天都在想办法让三皇子露出马脚,可人家真的藏得很好,甚至连谢皇后都瞒着,现在又来了两个伴读,唯一能打压渊势力的办法,就是让太子娶一个中立派有威望的人家的太子妃,这样可以拉拢势力,让三皇子一时半会掀不起风浪来。
难办的是,掌眼的事交给了三皇子的嫡亲妹妹,栖梧帝姬。
帝姬这边也挺忙的,国君选了几个大臣家的女儿送进宫给她做伴读,未必就没有试探她与太子离心的目的。但她偏偏还得装做不知,继续跟着三皇子鬼混。
那些伴读已经接进宫了,就住在帝姬的地盘,青玉案里。
五个姑娘都先同皇后见过就往帝姬这来了,最大的十六岁,最小的十四岁,都是官宦子弟家的女儿。
帝姬赏了些东西就算见礼,回头她就得领这群姑娘去上云台读书。说是读书,可还免了下午的课,帝姬也难得有这样松散的日子。
瑾芮活络,同那些伴读已经姐姐妹妹的叫起来了,聊得好不快活,帝姬心里乱的很,也不愿意听这些嘈杂,淡淡道,“各位姑娘们先回自己住处,明日就随孤去上云台读书吧。”
闻言,各姑娘规矩的行了一礼拜别。
见她们走了,瑾芮坐过来笑,“帝姬就是这样对未来的嫂嫂的?”
宫里宫外都知道了,圣上召伴读,其实是为了太子妃的人选。
帝姬懒得同她贫,又贫不过,懒洋洋道,“还没定呢?谁说太子妃就一定要从她们中出了?”
瑾芮笑,“帝姬怎的还想赖?我瞧这里还有一位谢家的姑娘,名清婉,倒是个伶俐见儿的,还有叶家的锦婳姑娘,谈吐举止不凡,像是就仿了太子妃来养的。”
帝姬记人慢,心里又装着事,听她说的这两个人还真是没留下什么印象,只揶揄笑道,“她们都不好,不如,你嫁做我嫂嫂吧?”
瑾芮的脸上浮上红云,她嗔道:“帝姬惯会取笑我!”
隔天的上云台果然热闹极了,她们有些是县主郡主的手帕交,还有些倒像一见如故,立刻就玩在了一起。
怀思公主也是个爱玩的性子,年纪差的不多,本担心伴读们会亲近帝姬多些,可瞧着帝姬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伴读们也都识趣不去扰她,怀思这才与这群姑娘说上话来了。
上午的课上完,帝姬早早的领着这群伴读回青玉案去了,一点也不给想亲近未来太子妃的人机会。
怀思揶揄笑她:“帝姬真是小气,怎的将姑娘们与我们一同玩玩的机会也不给了?”
她这般说,帝姬也不反驳,顺水推舟道:“若是你们想与几位伴读亲近,不妨孤办个茶会,郡主们也一同来玩,可好?”
怀思自然答应。
青玉案的风景很高,帝姬大方的将一些应季的花都搬出来了,让大家一同玩乐。
她暗暗吩咐梦言:“去叫太子和三皇子来玩,就说孤这里备了他们最爱的茶。”
瑾芮并不理会帝姬这里的动静,和叶家的姑娘叶锦婳聊的正热,帝姬见没人在意她,又补了一句:“告诉他们,若是方便,将属国的伴读带来也好,公主郡主们很好奇。”
再看那边,谢清婉和怀思公主正在放风筝,河洛县主与平宁郡主待在一起讨论着京都时兴衣服的料子,帝姬走到瑾芮和叶锦婳的地方,笑着道:“聊什么呢?”
瑾芮见了她也不生分,倒是叶锦婳起身落落大方的给她行了礼,才柔声道:“回帝姬,许姑娘没去过杭州,正问锦婳呢。”
叶锦婳祖籍是杭州人,自小也是住在江南的。她说话时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尾音上扬,听起来让人很是舒服。
帝姬笑:“都说江南多美人,叶姐姐倒是很美呢!”
叶锦婳忙道不敢,可眼里流露出的得意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到底还是十四五岁虚荣的时候。
帝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太子或许是会喜欢她这样的美人,可不会一直喜欢。
没一会儿,就通报三皇子来了。
他逃课多,梨华宫与青玉案又近,带着伴读来也不慢。
他也没想到有这么多的女子在此,惊了一下就明白这是帝姬给太子和他摆了一道呢!
众人起身给三皇子行礼,帝姬没有错过叶锦婳眼里的那一丝惊艳和羞涩。
帝姬迎上去,笑道:“哥哥来的挺快!”说罢,又朝着他身后的三位伴读道:“瑾洋哥哥,瞿世子,三公子。”
许瑾洋和世子颔首见礼,瞿灏却只是微微低头。
帝姬并不在意,回头看三皇子,他正打量着多出来的那五个女孩,帝姬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我可不是怕你心急,来的格外快些么?”他噙着笑道。
三皇子与谢皇后生的像,都是那种“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皮囊。若非平日行事放肆了些,许多中立派都是愿意把女儿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