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
平安城鲜少下这样大的雨水,仿佛是从天上直接倾倒下来一样,街市的地面上厚厚的积了一层,夜间路上连一个打更的人都没有,四处静谧的唯有雨水声不停的敲击。
谢家府邸,即使雅致却难掩盖落魄的府邸别院。
男子来来回回在点着灯火的屋子里踱步,脸上乌云密布,身后是抱着襁褓的女子小声的呜咽。
那呜咽声很细很尖,似乎是要穿透雨帘一直蔓延到外面的世界,男子不耐的怒吼一声:“哭什么哭!你自己肚子不争气,哭有什么用!”
女子被吼的一愣,随即脸上的泪水更加唰唰的往下掉,她在榻上抱着孩子往前爬了几步,想要去抓男子衣角却好像不敢,只能含泪带着点希冀问道:“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你说你要是生一个男孩,哪里会出这些事情?!要是这建安的人来了……看到是女孩,我们平安一脉可就要被舍弃了……”男子越说眼中的光芒越加黯淡,似乎看到不远的将来,他们这个旁支会被彻底嫡系抛弃,以后他们就再也不能够靠着谢家的名声过日子了!
“……老爷。”女子摸摸襁褓中熟睡的小孩的面庞,想到以后不能够再住在这里,要去一些贱民讨生活,心中就抑制不住的厌恶,恶从胆边生,她眼中闪过诡谲的光芒:“我们生的明明就是男孩不是吗?”
男子狐疑的转过身去骂道:“你胡说什么?男孩女孩我还分不清楚吗?”
女子银牙一咬,原本闪过泪光的眼眸里面幽暗一片:“这件事情除了产婆还有那几个丫头知道谁知道?只要我们咬住口不松不承认这就是女孩,谢家嫡系的恩惠我们照样受的!”
“可是再过几日嫡系要派人检查的……”男子有些心动。
女子轻轻一笑,手拍拍怀中不安踢腿的稚子:“刚巧妾身远方亲戚刚刚生了个男孩子,小孩子差不了几天,看不出来样子。嫡系过来的那几天,将那孩子抱过来岂不是万事大吉?”
男子坐在榻上,眉头皱了松,松了又皱,显然有些犹豫不决,妇人立刻的上前说道:“虽然现在我们现在过的日子很清苦,但是比那些平民来说还是要好很多,难道真的要等嫡系将我们一家三口赶出家门,老爷……你难道要让妾身跟这个还没有满月的孩子去乞讨为生吗?”
一听要去沿街乞讨,男子马上厌恶的皱眉,开始下定决心:“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务必要办的妥当。”
女子满意的勾起因为刚生产结束显得有些苍白的唇:“老爷放心。”她低头柔和的看着怀中的孩子:“我这也是为你好……”
襁褓中的小孩眨巴着刚睡醒的眼眸,浑然不知到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怎样一个翻天覆地的人生,更加不知道因为母亲爱好富贵的行为她这一生都将活在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