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悔本不是一个大慈大悲、同情心泛滥的人,对于这个劫走冷冷甚至打伤自己的女子自然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望着李恨那张虽然长得红颜祸水但还未完全褪去稚气的脸庞,吴悔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妹妹吴飞歌,虽然二人长得并不像,吴飞歌的年纪也要比李恨小不少。
这时候,阿贵也回来了,他对吴悔道:“公子,我在外面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另外一条楼梯可以通往楼下,应该是这里的下人平日里搬运东西时走的楼道,比较隐蔽。”
吴悔点头道:“那就走这条楼梯,事到如今也别再多想了!楼下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咱们是在骗他们,赶紧走!”说罢吴悔再次望向李恨,思索了一瞬间便道:“阿贵你背上她一起走吧,逃出这里就不管她了!”
阿贵听罢眼神闪过一丝惊异,望向李恨的目光还带有很明显的恨意,不解道:“公子,这……”
“我知你对她的愤恨,更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听我的就是了,快走吧。”吴悔打断阿贵的话道。阿贵听罢也不再多说,只得带着李恨一起走,倒是一旁的冷冷始终一言不发,也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和疑惑的情绪。
而在二楼,天罗门众人正围着薛之奇的尸体,袁飞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痛心,这位武功高强难觅敌手的天罗门大护法情绪异常激动,他环视着众人道:“不是让你们保护好少主吗?怎么出了这样的事?”
一人站出来拱手道:“袁护法,我承认咱们救援来迟,没能救下少主,这是咱们的过失!不过袁护法你一直跟在少主身边,他被淮烟阁的人围攻之时你也在,少主出事了而你却好好的站在这,这同样说不过去吧?”说话的正是之前在三楼要杀李恨的那个领头之人。
袁飞怒道:“被围攻?我和少主何时被围攻了?郭德高,你为了洗脱罪名竟敢把我也扯进去,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原来那人名叫郭德高。
郭德高听到袁飞这样说,疑惑道:“不是你和少主派人来这样说的吗?那人还手持少主的随身玉佩啊!”
袁飞惊道:“玉佩?”说罢猛然看向薛之奇的尸体,随后便在薛之奇的腰间翻找,哪里还有玉佩!袁飞脸上逐渐狰狞,起身一拳将郭德高击打的倒飞出去,怒道:“你个蠢货,上当了!快说,那人现在哪里?”
遭受袁飞全力的一拳,纵然是郭德高这样已经很厉害的高手,也是难以承受口吐鲜血。不过听完袁飞的话,他也意识到情况不妙,顾不得其他,赶忙调了调呼吸说道:“三……三楼!”袁飞赶忙率人上了往三楼跑去,可是三楼除了满地的尸体,哪里还有任何一个活人?
而在距离淮烟阁山庄几里远的一条小路上,吴悔一行人正在竭尽全力往前赶!吴悔状态非常糟糕,他在冷冷的搀扶下艰难前行,另外一只手则捂着自己受伤的左肩。的确,对于一个从小体弱多病的人来说,连日的奔波逃亡早已经让吴悔不堪重负,今日一整天又忍着伤势赴险救人,更是让他身心俱疲。
而阿贵背着仍然晕厥的李恨走在最前方,看上去并没有丝毫力竭的迹象。吴悔见此,边走边喘气道:“我倒是没想到阿贵的体力这么好,要知他先前在淮烟阁山庄还挨了一掌!”
冷冷知道吴悔是在对她说话,便道:“阿贵是好样的!”
吴悔又笑道:“难道就阿贵是好样的?我就不是了?”
冷冷虽然知道吴悔实在和她开玩笑,但还是认真说道:“公子在冷冷心中就是天,除此之外,冷冷想不到其他的词或言语来形容公子在冷冷心中的地位。”吴悔听罢也是心里一暖,不过没再说话。
一伙人一直从日头高照走到黄昏时分,天已经暗下来一大半。除了体力出奇好的阿贵之外,吴悔和冷冷早已经走不动了,和冷冷一起被救出来的那几个姑娘更是精疲力尽,如果不是求生的本能驱使,这些娇弱的姑娘们恐怕早已经支撑不住了。
望着身后气喘吁吁的姑娘们,同样体力不支的吴悔道:“你们如果实在走不动了,咱们就停下来歇歇。如今已经走了大半日,我想那些人即便是在寻找我们,应该也找不到了。”
而没等姑娘们回话,走在最前方的阿贵突然兴奋的回头对吴悔道:“公子,前面我看到了一个放牛的牧童,远处还有炊烟,应该是个村子!”
吴悔听罢也是非常振奋,回头道:“听到没,你们再坚持一会,到了前面的村子咱们就可以歇息了!”后面早已疲惫不堪的姑娘们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是欣喜不已,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众人走了不到半个钟头,果真到了一个村落!这村子虽然处于大山之中,但规模倒也不算太小,大大小小约两三百座茅屋坐落于溪边和半山腰上。此时正值傍晚,横贯村子的小溪边,村民或洗衣或洗菜,儿童们则在溪边追逐嬉闹,好一片安乐祥和的景象。
吴悔一行人加上李恨和其他三个被解救的姑娘总共七人出现在村子里,顿时引起了村民的注意!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走上前来,笑着问走在最前面的阿贵道:“你们这是从外地来的吧?不知道有何我们可以帮到你们的?”说罢又望了望阿贵背上仍然晕厥的李恨,看样子是李恨满脸的血迹让着男子看出来这群人的不一般。
走在身后被冷冷搀着的的吴悔见此情形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之前一直担心这些和外界接触甚少的山野村民比较排外,不愿意接待收留他们,如今从这男子的态度来看,这里的民风还是比较淳朴的。
没等阿贵开口,吴悔便对他道:“阿贵,将那女子放在地上,你也歇息一下。”说罢又转头朝先前开口的村民道:“这位大哥,敢问这里是什么村子?位于淮州的什么方向?”
那村民这才知道吴悔是这群人的领头者,便走到他面前笑道:“我是这儿的村长,我们这儿唤作溪村,位于汉州郡最西北的边界,早已不处于淮州地界了!”
吴悔听罢有些惊异,没想到赶了一天的路他们竟然已经走出了淮州,而走出淮州则意味着他们终于逃离了整个左州郡。吴悔暗自感慨:今日彻底离开了就出生到现在就一直生活的故乡左州郡,不知此生还有无机会再回来!
想到此处,吴悔突然眼眶泛红,不过此刻不是感慨和伤感的时候,他又强打起精神对村长道:“原来大哥就是这儿的村长,看来是找对人了。咱们一行人在淮州遇到劫匪,如今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不知村长可否收留我们在贵村暂住一晚?您放心,银子自是不会少的!”
村长听罢有些犹豫,一时答不上来。不过吴悔之前在说劫匪的时候看出他脸色微变,便知他心中所想,便道:“村长您放心,劫匪早已经甩掉了,我们也都不是坏人,这点想必您也能看出来。”
村民听罢沉思了一会,眼神又依次从吴悔等七人身上扫过,似乎是在审视众人,随后才终于开口道:“那好吧,我相信你们不是坏人,刚好寒舍有三间空房,若是各位不嫌弃,就去我那将就一晚吧!”
吴悔听罢也是很欣喜,暗想:这人幸好是村长,因此他家的房子想是整个村子最大的,否则我们这么多人,一般村民家还真的挤不下。
想到此,吴悔拱手朝村长深鞠一躬,笑道:“多谢村长收留,能有容身之地已是万幸,怎敢嫌弃!”
村长家果真不小,整个溪村都没有几户的大瓦房他一家就盖了五间,由此也能看出这村长在本村的地位和势力。经过简单的交谈,吴悔知道了村长姓刘名地,妻子早逝,家中唯有一对刚刚成亲不久的儿子儿媳,儿子名唤刘长生,也是个庄稼人。
吴悔和刘长生简单熟识了一下,便知他是个本本分分朴实憨厚的农民,不善言语但无心计。刘长生的媳妇倒是性格比较开朗外向,见家里来了外人也不胆怯,主动热情的出来招呼吴悔一行人。
家里总共五间房,村长一个人住一间,儿子儿媳住一间,剩下三间房另外三个姑娘合住一间,仍然还昏迷不醒的李恨住一间,冷冷和吴悔住一间!而对于阿贵,吴悔想他背着李恨走了一天路应该是很累,本打算托付村长帮他在邻居家单独找一间空房来歇息,没想到阿贵死活不愿意,非要在柴房将就住一晚,吴悔实在没辙,只得随他去了。
也许是确定了今日不用再赶路让吴悔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没想到他刚一坐下来,肩膀上就传来了强烈的痛感!冷冷见状急忙将吴悔的上衣脱下来,之前包扎肩膀伤口的纱布已经被染红,想必是在淮烟阁杀薛之奇时用力过猛,导致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再加上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的路,才出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