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你还有闲心在这吃早餐。怎么不去找纪心爱呢？立了功我大哥也许会再赏你一夜春宵。”尹枭森然的笑声打断了我的回忆，一袭酒红色西装把他伪装得格外斯文。
我不愿理他，继续埋头吃饭。
他却自顾自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翘起的二郎腿上，十指交叉拢在下颚处，脸的上半部分湮没在晨光的阴影里，隐约看得到微微上翘的唇角，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
“我吃饱了，要去睡安胎觉。”我懒得和他纠缠，放下筷子站起来，做作地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如果你觉得我还有所谓的羞耻心，请你继续。”
“安胎？”尹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起身挡住我的去路，“你以为……大哥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么？”
“当然。”我颇为无奈地偏过脸去。
“自欺欺人。”尹枭说着，冷不防抽手揪住我的头发，把我扯过去。
他的脸，几乎要和我的脸贴在一起。
和尹鸩来自相同基因的五官，因放大而变得扭曲，声音也越压越低：“别看我大哥好像很喜欢孩子，他喜欢的孩子，从来都只有纪心爱一个。”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我，我知道，尹鸩不爱我。
可这句话从尹枭嘴里说出来，却还是会激起我的怒火。
我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尹枭，你最好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就像个得不到哥哥疼爱的孩子，在拿哥哥的玩具撒气。”
“呵，我的确很生气，而且到了快发疯的地步。”尹枭抹掉脸上的唾液，把我的脸摁进餐桌上的蛋炒饭里狠狠蹭着，拿沾满秽物的手拍着我的脸蛋。
我不顾满脸被碾成浆糊的饭粒，学着尹枭的样子扯起一丝冷笑：“有本事，你去拿纪心爱撒气阿？”
“惹我生气的人一直都是你！”尹枭摁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为什么一定要嫁给大哥？”
我晃着脑袋挣脱，几乎是在咆哮着回答：“因为我爱他阿！”
尹枭一把拎起我摔到椅子上，双手紧紧捏着我的肩膀，清濯的双眸，闪过一抹凌厉：“如果当初向你施暴的人不是他，你还爱他么？”
不是尹鸩？……难道真的是尹枭？
不会的！不可能的！只会是尹鸩！
我努力把眼睛瞪得比尹枭还大，尽量吼得理直气壮：“从他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爱上他了！”
“撒谎！你撒谎！”尹枭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拖到地板上，把我的头一下下狠狠撞向茶几，直到头破血流，还在无止无休地大叫着继续，“那个人是我！是我！是尹鸩代替了我！还说什么在保护我！你们全都该死！都该死！”
我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死命挣扎。
而他不知是觉得不过瘾，还是怕闹出人命，突然间松开了手。
我刚要起身逃跑，他居然抬脚踹向了我的肚子。我急忙蜷起身体，用双膝护住小腹。他踹了几脚我的小腿，发现不起作用，干脆抄起椅子向我砸过来，我强忍头部被撞破的疼痛，满地打滚着逃窜。退到角落，眼看椅子终于要砸下来，我下意识转过身去。
椅子“哐当”一声落在我身后的地面，一道厉呵贯穿耳膜：“你们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是……尹鸩的声音？
我怯生生地回过头看着尹鸩，吞了吞口水，鼓足勇气，问：“那个人……是你吧？”
“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烦不烦阿？”尹鸩紧皱着眉头，抽出西服口袋里的手帕丢给我，“擦干净头上的血，已经够难看了。”
明明是他的无心之举，我却如获至宝，忙不迭捡起手帕捂住头上淌血的伤口，全然忘却了心中的疑惑。
“哈哈哈，真是伉俪情深。”尹枭又烦人地鼓起掌来了，直勾勾盯着尹鸩，“或者说……演技感人？”
“尹枭，你该懂得适可而止。”尹鸩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有力的声音，“我是不喜欢简瞳没错，可你必须尊重她，因为她是尹家继承人的母亲。”
尹枭嗤笑：“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因为小爱不能生出健康的小孩，所以，你才会跟她签订那张狗屁契约？”
尹枭也知道契约的事情？
“够了！”尹鸩气得抬起了手。我知道，那是他想抽人耳光的习惯动作。
“不，永远不够。”尹枭丝毫不怕尹鸩的巴掌落下来，梗起脖子，有些得意地指着我，“除非……简瞳成为我的女人。”
尹鸩悬在半空的手在空气里微微缠了几下，最后还是收了回去，声音冷冷地说：“简瞳已经是你大嫂了，你难道想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你抢兄弟的女人么？”
“到底是谁抢谁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尹枭这句话，再次撼动我心底那个不可触碰的秘密。
难道……那个人……真的不是尹鸩而是尹枭么？
我咬了咬唇，声音都在发抖：“尹鸩……那个人……是你吧？”
尹鸩看都不看我，语带愠色地低吼：“不要再废话！马上滚回房间睡觉！”
“我不回……”我也许是脑袋撞坏了，灌进了莫大的勇气，破天荒地忤逆了尹鸩，“……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了。”尹枭幸灾乐祸地再次插嘴。
我狠狠瞪着尹枭：“你闭嘴！我要听尹鸩亲口对我说！”
“对！那个人不是我！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满意了么？”
尹鸩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人却已经拽着尹枭离开了。整个尹宅，和我的心一样，空空落落。
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你的？明明是我亲自骗你喝下催情药物，明明是你夜夜赠我薄凉温情，哪里会有错？
不，全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怎么能因为那个人是你就不恨？我怎么能愚蠢地跟你缔结契约？我怎么会以为孩子能拴住你一辈子？我怎么可以傻到忘记，协议规定……生下孩子……我们就……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