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敢死队将皂埠嘴炮台基本炸毁的时候,日军这边却在紧急修理鹿角嘴炮台的大炮,准备用来轰击威海湾内的北洋舰队。
原来,早在日军进攻南帮炮台前,日本联合舰队的司令官伊东佑亨便命令其海军陆战队加入日本陆军,他们的任务便是在夺取海岸炮台之后,在最快的时间内加以修复,随后再用这些大炮来对付北洋舰队。为此,日本的海军陆战队都经过特殊的训练,他们不但带齐了各种修理工具,而且各种型号的克虏伯大炮备用零件也一应俱全。
由于鹿角嘴炮台的抵抗不甚激烈,留下的几门大炮除了炮栓和一些可以拆卸的零件被带走或者被破坏外,基本上是完好无损。日军刚刚攻陷鹿角嘴炮台,日本海军陆战队便进入炮台,并很快将3门240毫米的克虏伯海岸大炮修复。随后,这些人便用清军尚未用完的、遗弃在炮台的榴弹对北洋舰队进行炮击。
事实上,丁汝昌在皂埠嘴炮台被炸之后,下一个想到的也是鹿角嘴炮台,但由于鹿角嘴炮台和龙庙嘴炮台在被攻陷后长时间没有动静,丁汝昌以为这两个炮台都已经被破坏,短期内应该难以修复。在解决了对北洋舰队威胁最大的皂埠嘴炮台后,丁汝昌这才下令舰队前去察看鹿角嘴炮台和龙庙嘴炮台。
还没等到舰队靠近鹿角嘴炮台,了望兵就在桅盘上大声报告说:“丁大人!刘大人!鹿角嘴炮台好像有日本人!”丁汝昌听后,脸色大变,立刻命令炮手准备瞄准开炮。
炮手们得令后,纷纷到舰炮处就位,瞄准的瞄准,报数的报数,下面的人则按照报数摇动大炮的曲轴摇柄,不断调整大炮的射击角度,就连水手们也纷纷帮忙从弹药库提升炮弹,其紧张程度,一点都不亚于数月前的黄海大战。
“定远”舰的这4门305毫米口径的克虏伯主炮,光炮管就接近8米,全炮接近40吨重,硕大无比,就连炮身上的曲轴摇柄,也需要五六个人同时用力才能摇动。当然,这么大的主炮用的炮弹也很吓人,当时有两种炮弹,一种是开花弹,有600斤重,另一种是实心弹,有650斤重,如果算上发射药包,还得加上一两百斤重。这种大口径的巨炮,北洋舰队中只有“定远”和“镇远”舰各有4门,是当时最厉害的舰炮,也是日本人最害怕的。黄海大战的时候,日本各舰都不敢接近“定远”和“镇远”舰,就是害怕这两艘铁甲舰的猛烈炮火。
在军舰的大炮快就位的时候,反倒是日本兵在鹿角嘴炮台先向他们开炮了!由于日军刚刚修理好炮台的大炮,它们的准度跟不上,袭来的炮弹呼啸着掠过北洋舰队,在战舰的后面爆炸并溅起了巨大的浪花。还没等日本兵打第二发炮,“定远”舰的前主炮也开火了!随后,“济远”“靖远”“来远”“平远”“广丙”舰,还有几艘炮舰和鱼雷艇也纷纷发炮助攻,瞬间压住了敌人的气焰。
在轰隆隆的炮声中,北洋舰队的军舰把鹿角嘴打得硝烟四起,日军几乎被打得喘不过气来,炮台也就立刻哑火了。等到硝烟散后,“定远”舰上的了望兵报告,鹿角嘴的一门大炮已经被炸歪,炮台边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日本兵的尸体。正当水兵们一阵欢呼的时候,刘步蟾却让信号兵挂旗帜,准备继续射击!
果然,一群日本兵很快又从炮台下面钻了出来,一个日本指挥官“哇哇”地叫喊着,命令手下从那尊已经被炸伤的大炮上卸下炮栓,然后装备到另一门大炮上。还没等日本兵往大炮里装炮弹,北洋舰队这边又是万炮齐轰,顿时把鹿角嘴的礁石炸得四处横飞,周围的树木也被炮弹的冲击波刮得七零八散。
日本兵也很顽强,在挨了一顿炸之后还不放弃,仍旧要用剩余的两个大炮来对射,只可惜的是,它们的射程和准度都大有问题,没法对他们形成威胁。
由于皂埠嘴炮台被炸毁,日本联合舰队也在这时气势汹汹地驶近了刘公岛,并不断向刘公岛、日岛炮台和湾内的北洋舰队发炮轰击。随后,刘公岛和日岛的炮台也愤而迎战,整个威海湾内顿时烽烟四起,炮声不绝,诸多的炮口都喷着烈火,炮弹在空中嘶嘶地不断射来。由于双方都有所顾忌,距离较远,因此炮弹的方向和准度都大打折扣,这些炮弹大都落在海面,激起了巨大的浪柱,只有少数炮弹打到对方,但大都是擦过桅杆或者爆炸后弹片飞到甲板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威胁。倒是刘公岛上的一个炮台射出的一枚炮弹掠过日本旗舰“松岛”号,在军舰“千代田”旁边爆炸,差点就命中了其中的一艘。
由于受到日本联合舰队的干扰,北洋舰队的军舰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舰炮去轰击日本军舰,这才给了鹿角嘴的日军以喘息的机会。他们随后又蠢蠢欲动,并用那两门大炮不断地向港内的北洋舰队舰艇发炮。由于这时日军已经调整了炮击方位,这几发炮弹都打得颇具威胁,有一发落在“定远”和“济远”舰的中间爆炸,水花甚至溅到了水兵们的脸上,冰凉无比。
日军的这几发炮弹激起了水兵们更大的怒火。随之,“定远”舰和其他各舰依次射击,炮弹轰隆隆地在鹿角嘴炸响,腾起一片烈焰,连炮台周围的围墙都被炸了个稀巴烂。这时,也不知道是哪艘军舰发的炮,只听一声巨响,不偏不倚,直接命中日本正要发射的大炮。
令人胆战心惊的是,这颗炮弹的威力是如此巨大,竟然把这十几吨重、七八米长的克虏伯大炮炮管掀在空中,这巨大的炮管翻滚了几下后,“砰”的一声摔落在炮台之上,然后撞倒了另一尊大炮并削去了炮台的一个角,同时也把底下的几个日本兵压成了肉泥!
这个硕大无比的炮管落地后,还在地上滚了几滚,日本兵被吓得屁滚尿流,稍微慢一点的便被沉重的炮管压得粉碎。被重创的日军这下老实多了,立刻没了声音,也没见人再上来。
由于鹿角嘴的大炮已经基本摧毁且日军也已经撤离,加上天色已晚,丁汝昌下令挂信号旗,北洋舰队全队撤回刘公岛。在回去的途中,“广丙”舰报告了一个不幸的消息,说“广丙”的大副黄祖莲在炮战中不幸被弹片击中,当场阵亡了。
黄祖莲是安徽怀远人,当时只有35岁,曾和王平、蔡廷干等人留学美国,当时进过美国海军学校,专门学习航海驾驶,只可惜学业还没有完成便被朝廷召回。最开始的时候,他先是在“济远”舰做二副,后来被调到广东水师,当上了“广丙”舰的大副。在黄海大战中,“广丙”舰和“平远”舰还差点将日舰“西京丸”给击沉。可令人遗憾的是,这次威海保卫战刚一开始,黄祖莲便以身殉国了。
战争总是残酷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