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蓝的绿的紫的,黑暗深邃的背景中无法计数的光点在追逐着自己的轨道。
眼前的一幕是刘卿长从未有过的震撼,那惊心动魄的色彩中是永恒的荣光与诱惑。
“不要抵抗,向前走吧,成为这最为美丽的、伟大的存在中一部分吧。”
声音低沉且雄浑,刘卿长一边对着自己喃喃自语,一边目光呆滞的向着绚烂“画布”前进。
“是的,就是这样,向前走,如此的美丽与伟大。”
伴随着不断的前进,更为绚烂夺目的光彩开始逐渐笼罩住刘卿长。
然后他的身体也开始发出细小的绚烂的光芒,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在慢慢分解。
但从自己嘴里说出的话语让他发现一切都是如此的温暖与安心,直到一个声音的出现:
“天上的繁星之多,比你所能想象出来的多出更多。对吧?刘卿长。”
冰冷的触感从手腕处传来,拽住了前进步伐的同时也拽回了刘卿长的理智,在这个极度奇幻的空间里他回头看去:
他,看见了他自己。
不对,眼前的“自己”是刘长生的样貌。
“如你所见,我是刘长生,而你即是刘长生也是刘卿长。
很抱歉将你卷进这个漩涡,但过度的追悔过往一无是处,事已至此还请你连同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刘长生双手发力,将已经略微融合进“画布”的刘卿长扯了出来。
而刚唤回理智的刘卿长似乎并不太能够理解现下的情况:
“你,刘长生?我,刘卿长?”
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情况似乎激怒了那宏伟的“画布”,光点变成光线向外透出。
起先只有一两条,转眼就变成无数光带好似触手一般张牙舞爪抽打着四周,无数的星辰在遥远的黑暗深处殉爆又发射出更加绚丽的淡蓝色光弧。
“一化身为众,而众必将化作一。”
声音中极度的恐惧与向往相互交织,刘长生奋力的将刘卿长向后推开,自己迎向那已经狂暴化的“画布”。
在醒来之前的最后,刘卿长只记得“画布”前被吞噬了大半的刘长生与他最后的喊叫:
“江墨兰就托付给你了,刘兄。”
...
“啊!!!”
刘卿长自睡梦中惊醒,周围是“熟悉”的书房,床榻前是熟悉的“妻子”。
“呼~嗬,呼~嗬呼...”
“可是噩梦了?”
江墨兰小心翼翼的用着手巾擦拭着刘卿长汗湿的面庞,显然对于情郎的担心早已压倒了宁神咒没有成效的疑惑。
“算是吧...”
缓慢的坐起身来,相比较于昨天,刘卿长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康复了很多。
看着纸窗外透进的光亮:“中午了?燕道长怎么样了,我记得我们一起喝酒来着?”
“确实正午了,那个姓燕的...姓燕的道长之前刚醒,此时应该在大门外,管家刘福的送行。”
“这就要走?扶我去送送吧。”
很快,刘府门外还未走远的燕赤马见到了被搀扶而来的刘卿长。
“贤弟,怎么走的如此仓促啊,咱们才刚拜的把兄弟,这就出门,别人还以为我刘卿...刘某不识礼数,怠慢了自家兄弟呢。”
“唉,刘公子,之前那些不过是酒后...”
“光头的牛鼻子,你似乎不太希望有个妖族嫂嫂?”
燕赤马闻言语塞,看一眼之前发话的江墨兰又看一眼略显尴尬但无半点玩笑之意的刘卿长,点了点头肃穆整衣对着眼前两位深行一礼:
“小弟孟浪了,仅以苍天日月为鉴!一个头磕在地上我与刘兄便是生死相交的弟兄,以后对嫂嫂也绝对以亲嫂待之。”
“啧,还叫刘兄?”刘卿长作佯怒状,松开妻子的搀扶将燕赤马扶起后就要往回拉:
“且随你哥我回去,再饮三千杯。
还是真的被我说中,嫌弃我怠慢了你?”
“哥哥,我的亲哥哥。非是怠慢了,只因师父教导过:修道便是逆水行舟的修我、滴水石穿的修真。
现下小弟还未修炼至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这些天已经耽误了太多功课,实在是必须要回去修炼了。”
燕赤马一边不断推阻一边又怕伤着尚还虚弱的刘卿长,眼见似乎有人群聚集过来围观的趋势,赶忙向一旁的“妖族嫂嫂”用眼神求援。
“仙家自有法度,夫君若是在乎这段情谊还是不要耽搁秃...叔叔的修行为上。”
两人劝说下,不多时刘卿长也就放弃了再找把兄弟喝酒开眼界的想法。
即便如此依旧是让一旁候着的管家刘福取来了十两碎银与两吊铜币:
“莫要再推却,否则就是真见外了!”
“哥哥嫂嫂珍重,小弟这就回此地清虚观修炼去了,如有要事可差人修书与我,只要还在虔虞国境内小弟定在旬(十天)内赶到。”
深行一礼燕赤马将盘缠接过:
“临别之前已委托福叔泡好了两缸药酒,想是将哥哥体魄恢复如常还有余量,至于修仙法门及药酒配方实在是师命难违,望哥哥见谅。”
言罢又将身上道服取下:
“此物是师父所留,亦有固本还元功效,哥哥常着此衣也能早日康复。”
“赶紧滚蛋!劳子是为了图你这些和你结拜的?”
尚还虚弱的抬脚自然没法踢中自小修道的燕赤马的屁股,有失身份的粗话却让人觉得比之前那些加起来还要温馨。
等到彻底走远,看热闹的人也早已散去,就算是还有些地痞青皮贪图江墨兰的风华,在前经南郡郡守遗子的光环下也只敢的远远的在房里偷偷观望。
看着再一次将寒风散去的江墨兰,雪地红妆,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仿佛兮如轻云之蔽月。
华服盛颜、佳人如画:
一片宣白的雪景之中如盛开的明亮红烟花,美不胜收且出尘如仙。
很自然的刘卿长又再度想起了之前梦境中的“自己”,那已经随着时间模糊的画面中最后的喊声却在脑海中历久弥新:
“江墨兰就托付给你了,刘兄。”
一股难以言表的酸涩感从后槽牙直上天灵盖,鸡皮疙瘩在本不应感到寒冷的上身迅速扩散开来,四肢到背心无一幸免。
脑海中回荡着满是奇妙的想法:这就是传说中的我绿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