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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光楼

寒光楼的内设跟它的外表一样奇异,龙卷风一般的廊道朝着似有若无的规律蜿蜒着,却根本不见房间在哪里。一路上花楹很是热情地跟颜初介绍这里的一切。原来,寒光楼真如其名,到了夜晚,会挥发荧光,采集内部的寒气同时散发在外,里面却能一直保持温暖。据说离荒城的夜里冷到可以将血液冰冻,颜初想要细问,却听花楹说他们已经到了。

颜初朝四处望去,并未发现门一样的东西,却只见花楹已翻手拿出一张紫金色菱形卡片一样的东西,她转过身把卡片朝着左手边廊壁中间一个类似的凹槽嵌入。瞬息,眼前景色变幻,她们已经置身于一间开阔的洞府中。

洞府中间是一座碧绿的水池,上边像冒着热气,烟雾缭绕,四周的白色石壁上点缀着零星的晶石,挥发着微光,给人一种到了仙境的错觉。最深处单列出两间房,用碧色的珠帘隔着,她们走进其中一间,花楹介绍说是卧室。房间里面装饰得很典雅,古色古香的气息包裹着颜初,让她一路上因为各种非凡的遭遇而起伏不断的心情归于平静。

“初月姑娘就在这儿休息一下,衣物我已经让人备好,就放在床上,有什么不知道的,就使唤魔灵,它都会帮你做的。”说完她念了声“子灵”,一个白色人形的精灵便凭空在面前出现。

“那个……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像是初次涉世的小姑娘,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却又什么都懵懂不知。

“对了,你看我这记性,你是第一次来到离荒城,有很多事情都不太熟悉。”她手指一招,魔灵就到了跟前,“这个是寒光楼特有的侍从,它的灵智很高,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驱使它去做,我们楼里也就十二个,名字按照时辰排列,这个就是‘子灵’。由于几十年也就诞生那么一两个魔灵,因此就算是在整个离荒都很少见。”

颜初试着伸手去逗弄这只生物,却见它突然表情狰狞,嘴瞬间张大,最后竟然大得几乎可以吞下两三个成年人,把颜初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给我停下”花楹狠狠地呵斥“子灵”,它才又恢复原来的模样,又歉意地过来扶起颜初。

“这东西驯化最久却一直魔性难除,因为其他魔灵都刚好不得闲,这才遣了它过来。”姑娘却不必太担心,只要叫了它的名字,在寒光楼里它是万万不敢伤害你的。

“谢……谢谢”颜初在花楹的指导下学着驱使魔灵,其实也简单得很,只需要像人一样告诉它做什么事,它立刻就能完成。

“这天色不早,初月姑娘想必也需要好生休息,就不打搅你了。待会儿完了姑娘可以下到地字号一号寻廊云公子,刚刚他给我递过话,说是让姑娘收拾完过他那里一趟。”

“好的,谢谢花楹姐”

“那好,我就先告辞了”说完,只见花楹捂着嘴笑着退出了洞府。

不知道廊云什么时候传话给花楹,估计是类传音一类的吧,显然自己不懂的还很多。

也不再多想,颜初已经开始收拾起来。按照先前学的那样,颜初有点忐忑地支使着“子灵”去准备洗漱用品。接着脱了那身破烂不堪的衣物,慢慢地试着水深,一点点将自己埋入水中,直到水面淹没她的胸口。池子周围氤氲的热气像是有灵一般丝丝钻入她的皮肤,顺着血液循环的方向在她体内一阵席卷,仿佛涤去了经年的疲惫与暗伤。她闭上眼睛又开始回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悔恨和痛苦始终如大山一样压迫着她,直到最后脑海里闪过廊云温柔的面容,才把她解放出来。睁开眼睛,才惊觉,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境。

她从池子里走上了岸,拿出魔灵早已准备好的衣物穿上。白色挂脖露肩的上衣搭配着浅蓝纹络的百褶裙,衬托着她雪白的肌肤多了几分通透,裙面用亮蓝色金丝绣上若隐若现的花纹,花纹呈蝴蝶状,行动间,从金线上溢出斑斓的光彩,仿佛蝴蝶成了精,绕着她飞舞,好看极了。

因为一直留着短发,她并未让子灵替她束发,仅仅将头发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在上面用条浅蓝的发带绑住便准备出门。

离开房间的方法和来时相反,只要从按下石壁上一个凸出的按钮,就能回到廊道,卡片也会重新出现在主人手中。在子灵指引下,她好不容易才做好这一切来到门口,却见外面的廊道景色已经全然不同。

她只好又支使着子灵带她向地字号一号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亟需一个解答。除了廊云,似乎也找不到一个可信的人。尽管认识时间不久,她已经完全依赖于他了。

廊云的房间离她并不太远,听花楹说她住的是地字号三号间,从字号看来与廊云也就隔了两个房间,不过片刻便到了地方,眼前除了房间字号,也看不出房间的痕迹,跟她那里差不多,正愁怎么进去,凭空出现了一道石门,廊云正站在门中央。

“初月,进来吧”。

颜初看到他已经换了身衣服,没了连帽的遮挡,那头亮银色的头发完全显露在外,从头顶一直滑落到腰间,在他身上那件黑色镶银边长袍的衬托下,更加耀眼了,就像是挂在天上的银河。

因为太过冲击,颜初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反应。直到廊云再次邀她进门,她的思绪才回转过来,只觉得丢脸至极。

“花楹姐说你让我过来,正好我也还有事可能会麻烦到你,所以……”她微微侧过头,避开廊云的视线,掩饰内心的尴尬。

“我们进去再说吧”

颜初答应了一声,跟着走了进去,里边的装饰跟她的房间大同小异,似乎把房间装成洞府形状是这里的风格。

廊云领着她一直走到了洞府深处,跟着直接进了他的卧室。她站在卧室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见廊云已经拿着一摞厚厚的卷轴走了出来。

“离荒城,或者说整个北荒界可能都与你之前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大不相同,我也只能挑重要的部分给你讲解一二,其他的,都在这卷九荒志里,有什么看不懂可以再来问我”廊云把卷轴递给了颜初。

“好,谢谢”她接过卷轴,在邻近的桌子旁坐下,将它慢慢摊开。

过了一会儿,她才指着卷轴的内容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里面的文字我一个也不认识。”

廊云愣了愣,歉意道,“是我疏忽了”。

他走了两步,挨着颜初坐下,一指点在了她的眉心,像是在施展什么术法。完了以后,颜初顿时觉得脑海里多了许多原本不属于她的内容,再一看卷轴上的文字,发现竟然能全部看懂了。这可真够神奇的,简直跟做梦一样。

“离荒城到处充满了凶险,如果没有把握,最好不要轻易外出,尤其是晚上”廊云说得很慎重。

“嗯,谢谢。”

“我们也算相识一场,初月不必一直言谢。”紧接着他将北荒界又尤其是离荒城的大致情况都跟颜初细说了一遍。

颜初边听边看卷轴,对这个世界的情况也知道了个大概。

这里的一切都与她以前生活的世界大相径庭。

比如说,这里几乎人人都修习灵力,衣食住行都摆脱不了灵力的协助;

比如说,这里种族繁多,在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城市,统治的族群也不一样,离荒正是人神离火仙尊辖下,因此人族占了大部分;

比如说,每个地域守护的神明都会制定规则,这些规则游离于领域之内,触犯者会受到守护使的制裁……

“因为整个北荒节气变化多端,又多为尸魔控制,莫说带有灵力的食植,就算是能补充能量的食物亦极其稀少,所以常常饿殍千里……”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着颜初“想必之前也是有人以为你……”

“已经饿倒在地了?”她撑着脑袋,有些玩笑地问道。

“……嗯”廊云提起这些的时候变得很严肃,颜初感觉自己的态度好像让他有些不满,气氛有些沉默。

“时间不早了,初月姑娘就先回去休息,明日我带你去户亭注册临时户籍”他起身一副送客的姿势。

“……好”颜初有些尴尬,她看到廊云已经按下岩壁的按钮,还不及作反应,他们就都回到了走廊。

“那……我就先回去了”她将手里卷轴收好。

“嗯,明日你不必再过来,我去找你就行了。”

“……好。”

她奄奄地回到房间,将手里的卷轴往床上一扔,跟着趴在上面,心里还记挂着廊云的态度。她是想为自己先前的轻浮道歉,可又不知从何说起,自己从前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对于别人的苦痛很难感同身受。不过一句话而已,他也太小气了,她在心里责怪。

这一天接收的信息太多,又过了这么久,她感觉有些饿了。

早在进来之时,她就看到了桌上摆放好的食物,看着像是些不知名动物的肉干和几颗水果。她起身走近了,拿起肉干开始咬,一股混合着墨鱼汁的腥臭和过期羊肉膻味直冲鼻梁,差点让她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只得放弃了肉干,才又将视线放在了桌上的果子。从外表看上去跟原来世界的水果没多大区别,拿了一颗葡萄大小的红色果子放到嘴里。有些涩,好歹味道还是正常。果子不多,三两下便见了底,肚子还没填饱,但她对那不知名的肉干实在无法下咽,又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只好忍着饥饿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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