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杨旭沉默了一会,“算是黄老头的徒弟吧。”
“黄老头的徒弟,他还有徒弟?怎么不早说。”那老人颇为惊讶,而后看向林祀,毫不客气命令道:
“小子,你过来看看这些井水。太阳下山之前把哪瓶有毒找出,赶紧告诉我们。”
杨旭看着老人的样子,赶忙补充道:
“黄老头才收下这孩子不几天,他应该不会这些。”
“原来是个半桶水。”老人不屑地转过头。目光回到几杯水上面。
“村口的那口井可能有问题,这水好像有些发绿。”
所有人看向那个杯子。
此时,轻飘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瓶不响,半瓶摇晃。”
声音澄澈,语气中隐藏着难以察觉的一丝丝虚弱。声音主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老人脸上挂不住面,把头扭了回来,怒视着林祀:
“这是你个小屁孩插嘴的地方么?出去。”
说话间,老人慢步走到了躺椅前面。边上的几个老人想要拦他,却没拦住。
老人身体并没曾经那么好,却也比除了村长外的其他老人强一些。此时全凭着一股威严震慑住其他人。年轻时的凶狠多少影响到了他现在的地位。
其他老人拦不住,年轻人不好站出来。
然而林祀看不到这些。
林祀缓缓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那老头,目光隐隐有些兴奋,仿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他的手伸到躺椅旁边的柜子,出来时,手里已经拿着一把菜刀。屋里所有人都面露惊恐,老人的气势也卸去了大半。
他的儿子很快反应过来,冲上来,想要把两个人开。或者把林祀按到。
然而,为时已晚。
林祀的动作不紧不慢,眼中除了微微的兴奋,没有什么别的感情。
刀锋平稳地在老人退后的身躯上砍了下来,这一刀,正是胸前。
老人的反应不慢,菜刀在他面前只划出了一道很浅的伤口。老人儿子眼神里涌现出希望,看向林祀多了几分狠戾。
此时,刀忽然往前一刺。
“哟呵,上当了?”
鲜血喷出,染红了医馆地面。老人瞪大了双眼,嘴微微张开,脸上充满难以置信。
屋里的所有人和他是一样的表情。
老人儿子怔住,冲过来的身形慢了半拍,又迅速加快,瞪大满是血丝的眼睛。他举着两手,看样子是想把林祀掐死。
此时,林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根漆黑的圆棍,棍子表面凹凸不平,有些黑色的小包。
作为拿到这根棍子的人,林祀并不知道为什么这根棍子会放在阴阳宗双修殿里,不知道为什么它是黑色的,不知道它为什么没有器灵。不知道为什么棍子表面是凹凸不平的。看起来那么狰狞。
可能是为了增大摩擦力吧……
总之,这根棍子绝对是轻松灭一村的法宝,此时就算没被林祀炼化,阻拦一个年轻壮汉绝对没什么问题。
这一切都发生电光火石之间。
年轻人没有反应过来,便被长棍瞬间打到了脸上。
林祀双手舞棍,仍旧被反震的力道震麻了双手。而扑过来的壮汉直接不省人事,脸上已经变形了。
场景十分惊悚。林祀却面带微笑,坐回到躺椅上。他把颤抖的双手搭在腿上,面带微笑看着旁边被吓呆了的众人。
“你们继续。”
此时,谁还有心思管那几杯水。都被地上多出来的两具尸体给吓到了,林祀盯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林祀。甚至没有一个人敢逃跑。
生怕目光移开时,那一米多长的棍子扫过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林祀口中说着完全不会令人信服的话。
没有人回答他,医馆里变得很安静。
林祀的双手稳定了一点。他皱起眉头。
这些人多半是被震慑住了,岔开一个话题应该能让他们缓一缓。
唉,我真是个圣母啊。
“我跟黄医师学了几天,这几杯井水一眼就能看出来。
都没毒,喝了吧。”
林祀的话成效显著,有个人壮着胆子问道:
“不是井水的问题,那这么些人是怎么死的!”
声音不大,还有着颤抖,看得出来他依旧是非常紧张。
“嗯,你辛苦学医数年,遇到了一个毒药,毒药毒死不少人。你便起了心思想要做出解药,当这个救世主。
在你历经重重难关,尝试无数努力,生离死别又坚定决心之后。就会惊讶地发现……
不是医学,是玄学。”
“玄学?”
“嗯,生活在一个神仙满地跑的时间里。你们不觉得他们可能是被某个强大邪修抓去了么?”
林祀轻笑,看都没有看杨旭一眼。但他知道杨旭肯定看了过来。
说不定还很慌。
“如果真是邪修,盘山村早就没了!”又有人壮着胆子反驳林祀。
林祀不在继续往下说了。悠闲地靠在躺椅上看不看他们。
几个老人暗中指着林祀,示意年轻人们上去抓住他。可两条血的教训刚刚发生,他们频频摇头。没一个想过去。
林祀忽然想到了一个笑话。
一个人端着枪进到帐篷里,朝天上开了一枪。帐篷里十多个精壮汉子愣是没敢反抗。
看他们实在害怕,林祀便去找黄医师的棺材了。
木匠很幸运地躲过一劫,已经把棺材做好了,虽然做工看上去不算精致。有很大的赶工嫌疑。
也讲究不了那么多。
……
医馆里。
虽然林祀现在走了,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众人不敢在这多呆,纷纷要走。
“这是哪来的魔头。我看盘山村不能多呆了。”
“老才,你要走?”
“唉,不走等死么?你们看那小子,转眼间就杀了两人。”
“你们……你们说这现在这情景,是不是和十多年前有点像?”这是杨旭的声音。
“虽然老头我没见着过那些年的灾难,不过也死了不少人吧,和现在一样。那时候的灾难是怎么停下来的?”
听了杨旭的话,几个老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位沉声道:
“你们说这小子,会不会真是徒阳回来了?”
“那怎么办?还能再把他……一回?”说话的老人在关键地方声音细微,其他人也听懂了他的意思。
“恐怕不行了,这小子现在有多厉害,咱们也看到了。”
“这也不一定,我看着他的手一直在颤,那黑棍子看着玄妙。不是那么好用的,如果让村里年轻人一起上,肯定没问题。”
“呵,让你家孩子打头阵么,那我就同意。”
“你说什么?”
“别吵了,赶快走吧!说不定那小子一会儿就回来了。”
……
林祀搬着木棺,费了不少力气回到医馆中。
几个老人和他们的孩子辈不出意料,已经离开了。
林祀走到了黄医师的尸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把他放进棺中。
对于杨旭屠杀村里人的方法。林祀有了一个猜测。邪修最常干的恶事,就是虏获一定数量的凡人炼丹。
凡人本身没有不是炼丹的主材,邪修需要的是凡人魂魄。因此大多邪道修士都掌握着抽人魂魄的法术。
这些法术都有很多限制。大多都像是搜魂术一样,被使用者必死无疑。杨旭一个筑基不到的散修,手里怎么可能掌握什么高端的法术。
就算把黄老头的魂魄找回来。也救不回来了。
林祀拍了拍棺材板走在上面,棺材板并没有用钉上。林祀从腰间拿出来一个袋子。
玄风大陆地大物博,像乾坤袋这种常用的东西并不是只有一个名字。如乾坤袋,储物袋,芥子袋,空间袋等等。
林祀拿着乾坤袋,把医馆里的药草一一收进储物袋中。一屋子的药草很快全被放进了芥子袋。林祀又把空间袋收了回来。
算算时间,那些人也该杀回来了。
看着满地的尸体,林祀在棺材上放了一把火。
过了一会,滚滚黑烟染上了干净的天空。村中二十岁朝上的年轻人都聚了过来。有些人肩上还扛着锄头。
见到这凶猛的大火,众人不知所措。
几人放下了农具,赶紧跑去接水救火。天干物燥,火势越来越大,迅速蔓延到了周边的房子。
无数人跑来跑去灭火时。
一位老人满身愕然地走到了火光前,看着大火,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有另一位老人着急地跑来跑去:
“那孩子呢!他在哪!快把他抓过来!只有把他献给海神,这火才能灭!”
老人们大多都从家里出来,叫喊着类似话。
可惜林祀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看到他们,年轻人们放下手上的水桶上前劝诫,语气急迫,看样子是要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老人并不理会他们,看那着急的表情。找不到林祀估计都要随便拉住一个少年上去凑数了。
一直到夜里,大火的蔓延速度才被控制住。
气喘吁吁地年轻人们累倒在地上。天上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但雨始终没下。
有些人被老人们说动,去寻找林祀。
然而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