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飘泊,颗颗的洒在红墙院子里的梧桐树上,秋风纷纷,恰似多了几分寒意。
“民大人左迁了,你去送送他。”
囚善跪在皇上前面,始终没有抬头。
“卑职不懂圣上的意思。”
皇上快走了几步,把跪着的囚善扶了起来,正是一副君臣和睦的画面。
皇上一边拍打着囚善身上的灰尘,一边嘀咕“民大人是个好官,你可要好好护送啊,最好别出事了。”
囚善始终想不明白,民大人是位敢为民请命的好官,如今却落了个流放的地步。
这却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他不过是把快刀,仅此而已。
“对了,民大人在朝中竖敌不少啊,大家可不太希望他安稳!”
皇上的话越发冰冷,也不在遮遮掩掩。只留囚善在原地,他始终不懂为官之道。
已经入了冬的天,黑的是很快的,虽然平时也是黑的。囚善走到一家花圃店门前,隔着纸糊的窗户,里面一副倩影。
“我要送民大人去了。”
里面是个女孩子都声音,好像还没忙完。
“为何要和我说。”
“我未必能回来了……”
“你们这些当官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囚善在门前放了一锭银子,之后就走了,大家终究是怕他身上的官服,还有手中的那把刀。
姑娘看囚善走了,蹲在原地,啜泣的声音很小,也许她也害怕囚善吧,又或者说她喜欢上了这把快刀。
民大人走的那天,正是三九天冷的很,街上也没有一个来送行的百姓,家家门窗紧闭,冷的不止是天。
囚善一早就在大牢前等着了,狱卒推着一个木头的笼子,里面是一个好官民大人。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衣,民大人只能把手放在嘴前哈哈气。
“就你自己啊!”狱卒疑惑的看着囚善,虽然他身上穿着锦衣卫的官服,手里也拿着官刀。囚善举起了腰牌,还是个千户。
“原来是千户大人啊,民大人就交给你了。”
“等等,给他添件棉衣。”囚善指向笼子。
“这……”
囚善见狱卒犹豫,手里的刀就半举不举的动了一下。
“好!好!好!”狱卒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了,扔进笼子里。
囚善这才把笼子套上马车,一路向北去了。这么冷的天,却还要往北走,怕是没到地方就冻死人了。
囚善驾着马车,朝着北门去了,途中也路过了不少的街道,平时应该是热闹的吧。今天却没一个人,活脱脱的一座孤城。
“想不到竟然没有一人为我送行啊!”民大人在车中感叹,眼圈也不控制的红了。
“他们想活。”囚善没有多说,只是驾着的马车走的慢了些。兴许他也希望有个人能来送一送这位大人吧。
从北门出了城,天已经黑了,囚善支起火堆,也算上能取取暖吧。身上也带多少干粮,不然火堆或许能烤些肉。
“千户大人,可不可以把我放到火堆旁我也取取暖。”
囚善把民大人的木笼往火堆旁拽了拽,顺手把自己的刀插在了笼子旁边。
西风飒飒的吹,这股风格外的冷,冷的有些刺骨,民大人在笼子里裹紧了自己那件狱卒的棉衣。
“出来吧!”囚善把笼子旁的剑拔了起来,剑却没有出鞘。
周围的树边刷刷的动了起来,不一会,一群人就把囚善团团围住。
周围也没了风,或许是被这群人挡住了,又或者风便被吓到躲起来了。
囚善看了一圈,大概有二十个的样子。领头的是个挺高的男人,都蒙着面,根本也分辨不出来是那的人。
“他身手好的很,大家别客气一起上,把民大人救出来!”
二十个人一起充上去,可惜身手欠佳,囚善便是把二十个人都放倒了,囚善的剑没出鞘,就也没伤了性命。
“你们走吧!”囚善站在原地,把剑杵在地上,不是再商量而是在命令那二十个人。
“民大人,我们还会在来救您的。”
说完,一伙人就头也不回的跑了,这场面滑稽极了。
囚善回头看,民大人的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砍破了个大口子。那个口子应该够一个人出来的。
“为什么不跑?”
“我跑了,你不好交代,临死了就别给别的同僚添麻烦了。”
“你只是被流放,不会死的。”
“谁知道呢,你不懂皇上的意思吗?”
囚善没在和民大人多说话,民大人就也从笼子里出来,自己靠在火堆旁。
“你为什么不杀他们。”
“他们没罪。”
“哦!”民大人捏着胡子一个劲都点头
“可不可以赏下官点吃的?”
囚善把自己的干粮掰了一半递给了民大人,虽然不是什么玉盘羞珍,民大人吃的也很香。
“过去我没中举的时候,也常吃这种粗面饼。”
“嗯”
“后来当了官了,就不想让孩子们也吃这种难以下咽的饼了。”
囚善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的听民大人说。
“知道我的罪名吗?意图谋反,哈哈哈哈!我一个连剑都提不起来的书生,谋反,谋特么的反!”
囚善始终一眼不发,就只是听着民大人发牢骚,确实民大人是个好官,也是个挺冤的人。
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反正第二天只剩下了半块妹烧完的木头,还有一堆烧完了的灰烬。这两样东西本没有区别,只是火的大小有区别罢了。
囚善早早的就把民大人弄醒了,今天民大人没有在笼子里了,囚善用木板把笼子缝都钉上了,或许能挡些风吧。
囚善不自主的把车开的快了些,这样能快些到,中间的事情也能少一些。
车还走着,囚善悄悄的捡起一块石头。很随意的扔向一颗树上,冬天的树本就不好藏人。一个人应声的掉了下来,这个穿了一身白衣。
“萧恣?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人虽然蒙着面,但是囚善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小师弟,毕竟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哪怕是闻味也知道是谁了。
“你不会也是来救民大人的吧?”萧恣摆了摆手,他的意思是不是。
“那干什么?”
“朝廷里传出消息了,说你要杀民大人。我是来帮你的,赶紧把那个民大人杀了,咱家带你跑路。”
“我没想杀他”
“我知道你没想杀他,是皇上想杀你,你怎么不懂啊?”
萧恣气的直跺脚,他那一根筋的师兄一直都没变。
“那你放了民大人,咱们两个回师傅那去!”
“我的任务就是把他送到他该到的地方。”
“那他到那不还是死?”
“那和我没有关系了。”
“行吧!由你。”
萧恣不再说话,民大人在笼子里的手伸出来挥了挥。
“你们两个讨论我的事情,是不是也该和当事人说一说啊?”
“闭嘴!”两个人几乎的一起的说出同样的话。
其实囚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把民大人送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是追求一种精神寄托罢了。
天下那个人不知道,连皇上都想让民大人死呢?做官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够失败的了吧,其实某种意义上说民大人和囚善蛮像的。也许这才是囚善坚持的意义吧?
只是囚善没时间想太多的事情了,前面的路被拦住了,拦路的人没有蒙面。
这个人囚善认识,正是自己手下的人,这人叫审度。他挡在车前面,囚善见他也没停下车来,径直的就要冲过去。
审度拿一柄长刀,照着囚善的马腿砍了下去。马应声倒地,失去了继续行走的能力。没了腿要怎么走路呢?
“千户大人怎么都走到这了?囚大人不会忘了圣上交代的事情吧?”
囚善抽出自己的剑,带着剑鞘。朝着审度劈了过去,审度却是没有想到囚善会动手,这一下就来不及全躲开,劈到了胳膊上。
囚善的剑很重,这一下就足够废了审度的胳膊。囚善下了车,牵走了审度的马。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你,你最好也不要拦我!”
“你早晚要和民大人一样的!”
囚善牵着审度的马,把那牢车套在了这匹新马上,便接着超前去了。审度看着囚善走远了些,抽出腰中的信号枪。
囚善对这声音熟悉,手里的缰绳狠狠的朝着马抽了一下,马是好马没有脱缰,反而跑的更快了。
“我们跑吧!你还不懂吗?”
囚善没有回答囚善的话,只是马跑的更快了。
“他们现在要的是你的命!”
“随他们来吧,我一定要把他送到。”
该是天公作美吧,天还没黑,一场大雪就落了地。纷纷扬扬的雪,马是跑不快的,民大人只是个书生,走是走不过这个两个练家子的。
囚善把剑从背后抽了出来,立在了马车前。“师弟,你走吧!”
萧恣从车上跳了下来,抽出自己的两把短刀。“别放屁,老子来了就没打算走!”
“那个能不能分我一把刀?”民大人在一边悄咪咪的来了这么一句,两个人就忍不住的笑出来声。
囚善把自己腰间一把佩刀丢到了民大人多身旁。“别伤了自己就行!”
雪越下越大,风吹过来夹带这成粒的雪块,打在脸上是比平时疼了些。
两个武夫一个书生就立在哪里,面前正是千军万马,还有个折了只胳膊的锦衣卫。
囚善慢慢的把剑从鞘里拔了出来,点点的寒光有些刺眼。
那黑压压的人群冲过来,囚善,萧恣就冲到人群里,只留民大人自己在原地愣神。愣了有一会,民大人也冲到人群里,不过三刀,就砍倒了一个好官。
看着民大人倒在血迫里,囚善愣在原地,似乎有什么寄托崩塌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要死的。只是……
“别愣神啊!”萧恣冲到囚善面前,一柄长刀从萧恣的头劈到尾。
那个人就是审度,来支援的人也死了大半。
审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刀,看着囚善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囚善身上从没散发出那么刺骨都杀气。
要说刀快的话,囚善该说是天下第一了,随着审度倒在囚善的刀下,追兵一个都没了。囚善的确是把快刀,却不是皇上想要的刀。
血在囚善脸上结了冰,萧恣却只剩下一口气了。囚善看着倒在地上的萧恣,或许他应该把这个师弟赶走。
“师兄,我一直在黑暗里就好,这样能随时把你推出来!”囚善看着眼前没了呼吸的师弟,瘫坐在地上。一股热流堵在了嗓子眼,他只能坐在死人堆了。
过了很久,锦衣卫里没了一个叫囚善的千户,反而是多了一个叫民恣的刺客,今天是他拿着双刀第三次刺杀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