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无奈自嘲的风若辰,景修文从其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孤寂与凄凉,那是一种仿若被全世界所抛弃的感觉,景修文知道风若辰为什么痛苦,然而景修文却无法帮风若辰减轻这份痛苦。
“你的世界并不孤单,你还有我和公孙羽这两个兄弟,你还有若儿这个妹妹。”公孙羽安慰道。
尽管他知道这样的安慰对风若辰几乎没什么用,但是他实在忍受不了风若辰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孤独感,那种感觉让人忍不住心中发酸。
知道公孙羽在为自己担心,风若辰欲扯出一抹笑容示意自己没事,可是现在的风若辰实在是笑不出来,他的心里实在是太苦了,即使勉强笑出来也带了些许苦涩的意味。
一阵脚步声从塔外响起,由远及近,“嘎吱”一声,浮云塔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浮云塔的外面。
在门开的一刹那,景修文立马拿出折扇打开,旋即他的周身空间一阵波动涟漪浮现后,原地的人影便消失无踪隐匿于虚空之中。
而风若辰也瞬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孤寂哀伤的气息从他身上消失无踪,此时的他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万事皆不可动摇其心的风若辰。
风若辰目光微抬望向浮云塔的门口,一片柔和的阳光从门口射入塔内,驱散了浮云塔内的些许黑暗与阴冷,沐浴在阳光中的金色身影如同天神一般,即将给人间带来希望与温暖。
可是风若辰看到门口那道沐浴在阳光中的金色身影,感受到的却是绝望与寒冷,此刻他并不希望在此处见到门口的那个人。
踏着柔和的阳光,云无痕缓缓向黑暗的塔内走去,从光明之中走向黑暗,从温暖步向寒冷,犹如两人曾经的兄弟情义一般。
在离风若辰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时,云无痕停了下来,云无痕凝视着风若辰的双眼,风若辰亦注视着云无痕,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就那么彼此对望着。
许久,云无痕率先开口,“九弟,我已经查到了你那十万兵的所在地,现在父王已经派兵去镇压,你输了。”
云无痕以为风若辰听到这个消息,会震惊,会害怕,亦或是出现其他的情绪,然而现实却让云无痕失望了。
他在风若辰的眼睛里什么也没看到,神色一如刚进来时那般,没有丝毫变化,是风若辰的演技太好,还是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那十万兵马,亦或是他早就算到了现在的情况,云无痕无法判断。
良久,风若辰开口,“是吗,不知五哥可否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让我离开。”
“不可能”,三个字说的是那样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是风若辰并不想听到的答案,从云无痕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风若辰就已经预料到了他们之间的结果注定是不死不休。
等了许久,也不见风若辰再次开口,而风若辰身上此时那种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态深深的刺激到了云无痕。
随即想到了什么,云无痕再次开口,“父王已经给我和慕雪赐婚了,婚礼就在十日后。”
听到这个消息,风若辰身体微微一振,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十日,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婚礼,看来是不想给自己破坏的机会。
风若辰苦笑一声,随即说道:“是吗?恭喜你们了,恕我不能去喝你们的喜酒了。”
这和云无痕心中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风若辰会愤怒,会暴跳如雷,但是万万没想到风若辰竟然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情。
“不知五哥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云无痕此刻还在纠结于风若辰的态度,下意识的说道。
“五哥,你喜欢雪儿吗?”
看着风若辰眼里的认真,云无痕故意迎上了风若辰目光,开口说道:“喜欢。”
“那雪儿喜欢你吗?”
“当然喜欢。”
“那你忘记小蝶了吗?”
孟蝶是云无痕和风若辰之间的禁忌,以往一提到小蝶,云无痕必定立马翻脸,可是此刻风若辰眼底的认真让云无痕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害怕,但这种感觉也仅仅只是一刹那后便消失了。
“小蝶是被你害死的,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
云无痕愤怒的说道,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戾气,旋即五指握成拳头,一阵清脆的骨骼脆响声从其紧握的双手中传出,然后一拳轰在风若辰的胸口。
似乎是要将长久以来积累的怨气发泄出来,一拳之后,云无痕并未停下,反而是一拳接一拳不停的向着风若辰轰去。
砰!砰!砰!
风若辰默默承受着不停落在身上的拳头,他并没有用灵力去抵抗,只是单纯的用肉体的力量抵抗,扭曲的表情显示着风若辰此时正承受着的痛苦。
但是他没有求饶,亦没有痛苦的嚎叫,只是将牙关咬的紧紧的,不让一丝声音发出,也许当痛到极致便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了吧!
即使云无痕的拳头上也没有使用丝毫的灵力,单纯凭借肉体的力量击打风若辰,可是这么多拳头落下来,后者的嘴角也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嘀嗒!
一滴血珠顺着风若辰的嘴角滴落。
当那殷红的鲜血滴落在云无痕的拳头之上时,不仅没让云无痕停下来,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暴戾因子,让他出手的速度更加快速,力量也更强大,如同雨点般密集的拳头不停落在风若辰的身上。
好疼!
风若辰五指紧握,牙关咬的更紧,那双眼眸也微微闭上,额头也因为疼痛而冒出晶莹的水珠。
此时风若辰身体上的疼痛是那么的清晰,可是这些疼痛却远远不及心中的疼痛更加剧烈。
隐匿在虚空之中的景修文静静的看着浮云塔内的一幕,他为这两兄弟的感情感到惋惜。
对于两人的事情,景修文也略知一二,可是他绝不会相信风若辰是那种会抢别人心爱之人的那种人,更何况还是兄弟的心上人,他相信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他所了解的风若辰是一个极端的人,是一个至情又无情的人。
因为至情所以对感情特别看重,可以为自己在乎的人赴汤蹈火,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因为无情所以当这些感情再也无法继续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斩断这些感情,将这份感情彻底的摒弃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景修文看着云无痕一次次的挥出拳头,他为风若辰感到痛的同时,也为云无痕感到悲哀。他知道风若辰内心压抑了太多的痛苦,这些痛苦已经积压的太久了,现在的风若辰就如同随时会喷发的火山一般,只需要一点契机就会爆发。
也许这座火山不会直接伤到云无痕,但是这座火山将会在风若辰荒芜的内心世界彻底爆发,到时,风若辰荒芜的内心将被炽热的岩浆灼烧的更加荒芜,同时会让云无痕留在风若辰心中的最后一点痕迹全部毁灭,届时,他们将成为陌路人。
若是他们之间没有误会还好,至少云无痕不会后悔,若是风若辰是被冤枉的,那这一次次挥拳打掉的就是风若辰对他仅剩的那点兄弟情义,当这点情义消耗光,风若辰的世界就再也无法容下一个叫云无痕的人。
鲜血不停的从风若辰的嘴角溢出,他的拳头紧紧握着,指甲嵌入掌心带出丝丝鲜血犹感不到痛,星辰般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微微闭着。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入风若辰的脑海,好的,坏的,愉快的,伤心的,不停的浮现交织,最终这些都逐渐化为虚无。
当风若辰再次睁眼之时,眼里已经没有了犹豫痛苦和挣扎,眼底只有一片清明,从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往昔的情义。
不知是打累了,还是看到了风若辰眼里的冷漠,云无痕终于停下了挥拳的动作。
看着风若辰胸前那一个个血色拳印,云无痕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是终于大仇得报的快感,还是兄弟成为陌路的伤心,说不清道不明。
“五王子,看在我们多年的情谊上,最后劝你一句,若是你不爱雪儿,最好别娶她。”风若辰说道。
五王子,好陌生的称呼,这是风若辰第一次这么称呼云无痕,即使以往两人闹得再僵,风若辰也从没这么称呼过云无痕。
“与你无关。”云无痕色厉内荏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云无痕便转身离开了,似乎是不想亦或是不敢面对如此陌生的风若辰,又或者是他打累了,心中的怨气已经发泄完了,不想在待在这了,也可能是风若辰的神情太过认真,让云无痕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害怕,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看着远去的云无痕,风若辰知道云无痕没有将自己的劝告放在心上,他还是会执意求娶慕雪。
想到这,风若辰不禁喃喃自语的说道,“可是,小蝶该怎么办呢?”
不知是在向谁寻求答案,这句话风若辰说的很轻,轻的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为什么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呢?”景修文再次现身说道。
“不能说,那太残忍了!你走吧,我想自己安静的待一会儿”,风若辰无奈的说道,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态。
自景修文走后许久。浮云塔的塔门再次被打开。
一黑衣人迅速跃到风若辰面前,举起手中宝剑,向风若辰的心脏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