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赵穆华，你不会这么快…”
在赵辰的思维里，如果没有赵穆华的逼迫，他又怎么会全力而战。
“和他没有关系。”赵穆真摇头否定，“我命该如此，往昔的日子，也曾父慈兄爱过，今天是赵家的劫。
如今执法队已出，赵家算是完了，你能…好好活下去就是我唯一的心愿。”
“不要，爹…”
“别叫我爹了，我…”他摇头，使尽力气将赵辰推开，“走，走的远远的，趁着我还能断后！”
“我不走！”
“汐彤，带他们走！”
他希望赵辰理解他，可终是嘶吼着，赵汐彤连忙过来，见到满脸是血的赵穆真，呆住了，“四叔…”
“你们走，我活不成了！”
“怎么会这样？”
“听话，活下去就是希望。”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赵穆真，想将赵辰拉扯起身，赵辰反抗，将她推开。
重新扑到赵穆真身边，“爹，我带你走。”
“固执！不知轻重！”
不过他却惨笑起来。
“哈哈，没白养，去吧，你们不走，我现在便自尽了，免得看你们被杀死。”
长剑横在咽喉下，他认真看着两人。
“走！”
“爹~”
夜风婆娑，吹落许多残叶，有落在他身上的，也有沾着脸颊的血不愿落地的，和他使劲睁开的双眼一样，对世间多的是留恋。
三人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垂了下来。
“岁数越大，真的是越怕死。”他开始自嘲，呢喃微不可闻，“以前的无畏与豪情，都被时间磨灭了...”
月光将他的身躯照的惨白，如果不是眼中的少许神采，和死人已然无异。
地面一层青黄的落叶时而起舞，时而烦转一圈，此时却停在他的眼前。
他看着前方氤氲的柔和白芒，一匹白马从中走来，出尘的不似凡间物。
“咳...”赵穆真想动，想起身，却咳嗽一声，咽下涌到喉间的血重新靠着树干，“你来了，月华...”
低头走来的白马张开眼帘，一双月瞳注视着他，在他身前停下。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完好无损，能够重新站了起来，他捡起剑，满身力量。
“你做的很好，他会平安到达上关城。”
一匹马竟是发出木讷的人声。
他放下心来，扭动一番身躯，眼中出现炽热，“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见到她了？”
月华摇头。
“你还有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后退一步，他想摇头，他想看到她，白马却又开口。
“赵穆华片刻之后便会杀了对手而来，你必须死在赵穆华的剑下。”
“为什么！”他不解，“辰儿已经安全了！我活不了多久！我…”
“然后，告诉赵穆华，赵辰乃是赵长俞之子。”
“什么？什么！她想做什么！”赵穆真披头散发的吼道，上前一步，月华却是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将殁之人的死气会污了吾躯。”
赵穆真举剑指向它，龇牙目裂，“那你知不知道，这会给辰儿招来杀身之祸！”
月瞳之内没有丝毫感情，“你若不做，赵辰便走不出这林子。”
“我不信！”
“你可试试。”月华说罢，转身便走。
“我要见她！”
“你没时间了。”
“啊！”看着月华重新隐入白芒中，鬼魅般消失，他大吼出声，泪水混着血水流下，“为什么就不愿意看我一眼！为什么要逼我！”
“哟，我的四弟，你在吼什么呢，怎么不跑了？断后？”
“呵呵...”
赵穆华看着他背对着自己，身躯在颤抖也在冷笑。
“杀了你，我很快让那小子和你去做伴！”
他轻蔑一笑，同样身为一品豪士的执法者被他一剑刺死，他感到豪士之境已然无敌，哪怕自己现在伤痕累累，多处重伤。
“谁也不能...动辰儿！”
赵穆真反身一剑斩去。
赵穆华连忙横剑，灵气从双方剑上倾泻而出，猛烈的碰撞下，衣发乱舞。
他怔住了，赵穆真恐怖的面庞吓住了他。
“你的脸...”
更为强大的灵气从对方身上涌出，直接将他轰飞。
落地吐血，“你怎么会七窍流血...”
“你给我去死！”
赵穆真却没有回答，身形紧随而至，寒芒摄魄，将他惊起。
“当年，你顽劣摔下山崖，伤了根基，这辈子入不了豪侠境，却说是我推的你，害得你。”
他声音开始嘶哑，就像他挥出去的剑，每一击都用尽全力。
“你是豪侠，你依然能修行，但是你的行为却是在逼迫父亲取舍！”
武器碰撞出的火花不断乍现。
“你满意了，我滚了！”
赵穆华拼劲全力，终于荡开他不断袭来的长剑，又被紧随其后的一掌击中，撞裂一棵巨树才停下。
“哼，那又如何，你是废人！咳...”鲜血从口中涌出，浸湿了衣衫，“凭什么浪费资源…”
他不解，为什么赵穆真越战越勇，明明每每看上去都摇摇欲坠，哪怕一个普通人都能击倒他，现在他却在对方的攻势下，输了。
“是你...害了我，但休想再伤害辰儿分毫！”
赵穆真一掌之威，竟然震伤他全部灵根，如今已无还手之力。
他的目光从抵在喉间的剑转至赵穆真的面庞，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只是他双眸更加细长，心念之间满是死去的妻儿，他没办法报仇了，“我输了，你杀了我吧。”
赵穆真再次落泪，他发泄过了，但是他心中依然不舒服，很想听一声对不起，一声错了，“你就不愿道歉吗？”
看着这个弟弟没用的模样，他笑，“成王败寇，你输给了我，我输给了大哥，赵家本就不是平和之地，你以为父亲的城主之位如何而来？”
“呵呵...”
赵穆真长剑刺进仅仅一丝，看着闭眼的赵穆华，剑尖出现的殷红，他停下了，“你可试试...”
神色数变间，他全身被灵气包裹，手中的剑绽放出白芒，月华的话依然停留在他耳边，他不敢赌。
“嘭！”
长剑碎裂，四射而出。
两人分开倒地。
赵穆华睁眼不敢相信，他身上的断剑刺在胸口，刺的很浅，而对面的赵穆真却被直插心脏。
“为何？”
赵穆真感觉自己此刻已经是一个人，不，他知道自己早就该死了，“我想...把我们的命交给老天，果然啊...还是我输了。”
他目光呆滞，透过树缝看着天空那轮皎月，仿佛岁月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场分别再无归期。
“能不能放过赵辰，他其实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他呢喃着。
“放过他？谁放过捷...什么？他不是你的孩子？你给别人养孩子？哈哈哈哈...”赵穆华从原本的不敢相信再到错愕，最后放肆大笑起来。
“他是...镇北王赵长俞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