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缘则跟在文长青身边问一些关于外面的世俗常事。
通过文长青所说,了缘也大概知道了一些。现在自己正身处太虚山脉之中,而太虚山脉则在大秦国的西北部。这个大陆共有四个大帝国,大秦,大明,大宇和大庆。大秦和大宇中间隔着大庆和大明,基本上四个国家的国土成十字形。国家强弱差别不多,每个国家都有数十洲,据文长青所说,大宇国较强有三十六洲,大秦国也有三十二洲,国土面积巨大,国力强盛。而再详细的,文长青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直说自己久居山里,对外界的了解也不甚清楚。
边说边走,时间过得很快,不久山势渐缓一方竹林也映入了了缘的眼中,文长青抖了抖背上的老虎,走了一路竟然连气息都不曾乱,脸上挂着笑意:“小师傅,到家了,前面就是。”
望着前方随风而动的青翠玉竹,气喘吁吁的了缘瞬间觉得心绪平静了许多。几日来因困在山里产生的焦躁情绪也被抹去。
“想不到文施主也是一个雅致之人。”了缘感叹。
文长青轻轻一笑看着前方充满爱意,“我那是一个这么雅致闲情之徒,这都是我那妻子所植,起初不过数十棵,十多年下来想不到竟也成了一片竹林。”
“那尊夫人想来也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
提到妻子,文长青极为骄傲,“那倒是,想来以前我妻子也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才女,若不是上天垂怜我,我那有这等福气。”
“好了,爹爹,谁都知道你喜欢我娘,这么些年了,你说的不烦,我听的都烦了。”小姑娘赤胭翻了个白眼。
文长青嘿嘿一笑:“不烦,再说一百年也不烦。”
赤胭人小鬼大的装模作样背着手摇了摇头,快步向前跑去。
了缘在一旁一脸笑意也不说话,在往前走,临近竹林才发现,这些竹子每一棵都光洁异常,宛如碧玉一般,了缘十分惊奇,寺里后山也有竹子,但和这个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伸手摸了摸,这竹子竟然还光滑温润,简直就不像竹子该有的表象。
了缘想来想去可能是一种寺里不曾有的品种,随之就将这诧异抛之脑后,跟着文长青走进了竹林深处。
“娘,娘,我和爹爹回来了,这次带回来一个大老虎噢!”赤胭雀跃。
穿过层层竹林,一道清脆如玉竹般温润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你爷俩今天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不回来,又没有多远。”
赤胭推开数棵完整竹子制作的大门,一个藏在竹林深处的院子映入眼中,跟着赤胭的了缘望了望身旁的文长青,正想问是否直接进去。文长青笑了笑,像是知晓了缘所想,摆了摆手示意跟着走。
院子也就数十方大小,四间由竹子搭建的屋子整齐的坐落在院中,院中间一个凉亭,周围还有许多了缘叫不上名字的花草。亭子下面一个正在做针工的女子,体态清瘦,穿着麻衣也掩盖不了身上的独特气质,如兰花般幽远。
了缘呆立在门口,心里不禁一阵翻滚,女子都是这般好看吗?
在寺里十几年从未见过任何雌性生物的了缘,下山来第一次见着女性,被深深折服。连连默念静心咒,不禁感叹,原来女人这么厉害啊,怪不得院规禁止娶老婆,要是和尚都娶媳妇的话,谁还会去念经修行。
思绪乱飞的了缘浑然不觉已经站在门口很长时间了。又过了许久,了缘睁开眼,看见文长青一家三口正在好奇的看着自己。了缘脸一红,赶紧念了声阿弥陀福来掩饰尴尬。
“施主,小僧走神了,真是抱歉。”
“我还以为你魂儿丢了呢。”赤胭古怪的看着了缘。
“胭儿,不得对小师傅无礼。”女子敲了敲赤胭的头,佯怒道。
赤胭朝着了缘吐了吐舌头,也没有反驳女子,点了点头,显然对母亲是极为信服。
女子微微屈身行了一礼,开口道:“小师傅奔波的好几天,想来是身体劳累,不如先坐那歇歇,我去给你们泡茶。”
女子去泡茶,了缘坐在亭子里环顾四周。
“这些花草也都是我夫人栽种,平日里没什么事,她也就对此上心。”
“那,尊夫人想来是极有雅致之人。”
文长青哈哈一笑,“我妻子姓曲名半夏,没嫁给我以前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知书达理,才艺双全。”
“那文施主和尊夫人想来是极为恩爱”
“那当然了,父亲和母亲历来是最相互欢喜了。”赤胭双手托着下巴,开心不已。
文长青也是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将赤胭抱在怀中。
了缘没见过其他的人家,第一次见着的文长青一家,这温馨和爱的样子让了缘羡慕极了,想到自己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曾经问师傅,师傅也没有告诉自己,只是说自己是被捡来的。
沉默伤心许久,又庆幸自己有那么好的师兄和师傅,顿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不堪。
“小师傅,喝点茶,解解乏吧。”不知何时曲半夏提着茶壶到了亭子下面,满满的给了缘倒了一杯。
了缘羞涩的“嗯”了一声,毕竟从未与女人打过交道。
年轻小和尚的心思飘忽不定。在他的观念里,女人是迷惑未知的存在,没有一个形象能让自己去构想描述,是完全想不到的模样,以至于第一次见着一个成熟女人的时候会震惊于对方的样子,想不到女人面部的线条是如此的柔和,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人。
现在见着如此温婉的一个母亲,待人接物都是和大师兄极为相似,就觉得对方是一个极好的人。
望着坐在对面用手帕给赤胭擦拭脸颊的曲半夏,了缘垂下的手抖了抖,猛然一阵从没有的情绪涌上心头,觉得自己好像缺了很多很多东西。慌乱的了缘赶紧拿起水杯,眼眶微红。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其情绪宛如一塘冬日里的残荷蓦然等到了春天的到来,而且来的还是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了缘强装镇定,将眼泪赶回泪腺。脸上挂上笑意。
“文施主一家在此居住多少年了?”了缘开口,想聊点别的。
赤胭不解的看了看父母。
文长青提了口气,幽幽道:“许多年了,好像有十五六年?”说着文长青歪歪头看了看曲半夏。
曲半夏乐了,“多少年你都不记得了,我还没你记得清呢,反正大概也就十五年左右吧!”
“好像来此的第五年有了小赤胭吧?”文长青咳嗽一声。
赤胭撇了撇嘴,嘀咕着这父母也就只顾恩爱了,连时间都忘了,恐怕我几岁都记不清了。
了缘听的又是一阵忧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过瘾,又非得往上面撒点盐。
曲半夏看了看了缘,不动声色的用胳膊捅了捅自己的丈夫。
文长青正苦思冥想到底在这住了多少年呢,疑惑的看看曲半夏。
曲半夏朝着了缘嘟嘟嘴,文长青也恍然大悟,开口道:“了缘小师傅这几天想来也没有休息好,前段时间有个朋友来此住了许久,他走了之后,刚好有一间空置的房间,不如你先去休息一番,等到晚饭的时候再叫你。”
了缘身心俱疲,觉得自己确实要好好打坐一番,以此来平静一下心绪,于是就起身告辞。
曲半夏悠悠的倒了一杯茶,想了许久道:“了缘小师傅年岁不大,据你所说,他是第一次下山,以前也没见过除师兄弟外的他人。还没有接触到真正意义上的红尘外界,陡然遇见外界俗人的情感,对他的冲击显然是极大的。”
文长青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从开始的言谈举止上来看,他对外界真的是一无所知。”踌躇片刻,文长青又道:“参悟人心我没有你强,但我能感知到他好像有很强的疏离感,对我,对赤胭都是这样,对你好像不同。”
曲半夏白了文长青一眼,一只手握住文长青的手,另一只手照着腰间轻轻一掐。
文长青哎呦一声假装很疼配合着演下去。而赤胭则摇摇头看了看这俩人显然是见怪不怪,觉得无聊就跑出了凉亭。
“那是因为了缘小师傅心中起了孤独感,大概也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的缘故,可能缺乏的父爱有师兄师傅弥补,但寺庙里没有女人。枉你前半辈子还读了那么多书,合着都没一本有用的。”
文长青哈哈一笑,也不反驳妻子的话。
曲半夏看着眼前丈夫的傻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去做饭,你去做套碗筷。”
曲半夏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了缘想了许久,这也是第一次想自己的父母想的这么伤心。以前在寺里,不开心了找了尘师兄,心情抑郁了找了因师兄,感觉很无聊了找空戒师叔,而现在举目无亲,突生的心结解不开,没人可以帮自己,文长青一家不行,有些话说不出口,也不合适对他们讲。
苦恼不已的了缘呆呆的盘坐在床上,刚下山就遇到这么多烦心事,怪不得了果师兄对自己说“不成佛,别回头”,成了佛可能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了因师兄终日守在自己的小院里也不枯燥,了果师兄在千寒峰上一呆就是数年也不烦恼,想来他们都是离成佛不远了吧。悠悠的叹了口气,了缘平了平心绪,开始闭目养神。
咚咚咚的扣门声响起,“小和尚,小和尚,你睡着了吗?”雷厉风行的赤胭在门外使劲的拍来拍去。
了缘晃了晃神,睁开眼道:“没有,文小施主有事吗?”穿上鞋子,了缘打开门看见倚在门框上的赤胭头戴花环,怀里抱着一个兔子。
“我娘做好饭了,让我叫你去吃饭,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了缘挠挠头,“没有,就打坐了一会儿。”
赤胭怀疑的看了看了缘,“那算了,走吧。”
走了两步的赤胭突然扭头道:“小和尚别叫我小文施主了,不好听,以后要叫我名字,施主来施主去的听着好不别扭。”
了缘甚是疑惑,沉默了片刻还是重重的点点头。
赤胭见了缘很诚心的样子,蹦蹦跳跳的往大屋走去。
晚饭很丰盛又很清淡,为了照顾了缘,桌子上不见一点荤腥。
“了缘小师傅来了,赶紧坐。”文长青招了招手,示意了缘入座。
“阿弥陀福,真是有劳施主一家了。”了缘不好意思的捻动佛珠。
“这没什么,我们这少有人来,偶尔有个朋友到此我们都十分开心,今天能遇到小师傅也是缘分,你们佛家不是最讲究缘来缘去的吗。”
了缘挠挠头,总觉得不好意思,第一天来别人家就被如此款待,好像亏欠了许多。
望着一桌子的饭菜,都是寺庙里没有吃过的东西,顿时觉得口舌生津,肚子里饥饿感更甚,索性就不想那么多坐了下来。
曲半夏拍了拍赤胭的头道:“胭儿,将你的小兔子先放到地上,吃完饭再和它玩儿。”
而赤胭瘪了瘪嘴,可怜巴巴的望着父亲。文长青却笑而不语,摇了摇头。
“好吧。”赤胭不舍的将怀里的兔子放到脚下,两脚夹住小兔子,不让它乱跑。
拿起碗筷的赤胭又转了转眼睛,狡黠的对了缘道:“小和尚,你从小到大都在寺庙里长大,学了点什么,我听楚叔叔说寺庙里的和尚都很厉害呢,你有没有什么绝活?”
了缘咽了一大口饭,等了片刻脸色微红道:“没,好像没学啥,我师傅整天让我打坐念经,修习佛法,说是打磨灵台来修心,可是这么些年我觉得好像也没修出来什么”,顿了顿,了缘又自豪道“不过我师兄都很厉害的,爬山都很快,我了尘师兄在我出来的前半年都已经学会飞了呢!”
了缘一脸羡慕,又补充道:“而且我二师兄更厉害,他都不怕冷的,我们寺后面有座山,山顶很冷的,我上去穿着很厚的衣服刚走几步都冷的受不了,但是我二师兄就穿一件很薄的单衣,在那上面几年都不用下来。”
文长青听到了缘所说,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破有深意的和曲半夏对视了片刻,曲半夏点点头。
“哪有什么厉害的,我父亲也会飞,平日里打猎他在树上跳来跳去,一下能飞好几丈远呢。而且我父亲也不怕冷,大冬天的都敢不穿衣服在院子里练拳。”赤胭撇撇嘴,对了缘所说很不屑。
了缘脸色涨红,反驳道:“不一样,不一样,我师兄是从山上飞下来呢,不用跳来跳去的,而且我们山顶特别冷,吐口气都能结成冰。”
赤胭张嘴就想再次反驳了缘,曲半夏却拍了拍她的头,“吃饭,你小孩子懂什么,了缘小师傅的师兄一定是有大本事的人,你父亲这个山野莽夫怎么能和高僧相比。”
“爹爹,你看娘亲”,赤胭委屈的看着父亲。
文长青笑了笑,开口道:“好了,吃饭了,明天爹爹给你捉你前天看到的那个小山猫。”
赤胭幽幽的看了下文长青,也不说话低下头开始吃饭。
看着赤胭的神情,了缘觉得有点尴尬,埋怨自己怎么能这样,想道歉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也忐忑不安的低头吃饭。
好不容易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晚饭,了缘急匆匆的在文长青夫妇的莫名笑意里跑到院子中间的凉亭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暗暗决定以后一定不能乱说话,谨遵了果师兄所言。
了缘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睁开眼看见赤胭抱着兔子一动不动的坐在旁边。
“其实,我父亲很厉害的,以前每次下山去买东西,看着外面的人,都觉得他们好像没了魂一样,浑浑噩噩的。”
了缘想了想,确实觉得文长青一家有点不一样。
踌躇片刻,开口道:“我没见过另外的人,即使有些概念也是在书里看来的,但你和你的父母让我觉得,觉得,怎么说呢,就是很生动。这是我师兄告诉我的,他说外面的人绝大部分是没有精气神的,好像落入河流中的落叶,随波逐流,不知道想些关于生死之外的事情。”
赤胭愣了愣,但又很平静,这个时候的她根本不像在父母面前的模样,“虽然我年岁不大,以前常听楚叔叔讲山外的东西,但听来听去,好像也就那么回事,懵懂的活着,不比痛苦的醒着更好吗?”
了缘咂舌,忽然觉得赤胭这个小女孩,小姑娘会这么通透,要是修佛一定比自己强,嗯,说不定能比得上二师兄,因为大师兄都说二师兄早慧,赤胭这模样也像极了早慧。
思量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说劝她向佛的事了,听她所说,最厌烦施主来施主去的。要是以后当了女和尚,还不得被烦死,最重要的是好像寺庙里不收女和尚,也不知道都是这样还是就自己的寺庙是这样,以后回去了一定要问问师兄。
“那,你整天待在这群山之中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赤胭抚摸着怀里的兔子,低下头,“很少有这个想法,外面的人很坏,上次陪着父亲出去购置东西,就在最近的哪个小镇里,有人当街抢一个老婆婆的钱,老婆婆很怕,不是怕抢劫者,而是怕手里的钱被抢了就没钱给她病重的儿子买药了,没有药她儿子就要死,所以老婆婆拼死护着。”
本来很平静的赤胭,稚嫩面孔忽然扭曲了起来,“这不是最可恨的,可恨的是路过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伸手帮忙,他们指指点点,甚至笑着讨论老婆婆能护得了多长时间,你说这些人该是多可憎可悲。”趁着夜色,没人注意到赤胭的脸上布满青纹,恐怖至极。
了缘猛然抖了抖身子觉得忽然冷了起来,不过想到这山里的气候温度多变也没当回事,听着赤胭所说,从小到大一直在寺里的了缘哪里见识过这种事情,更没有听师兄提起过。出寺前了果师兄说外面的人很坏,具体怎么坏也没有仔细的描述。陡然听到这等卑劣的人,了缘也是义愤填膺,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等事情发生,人与人之间相亲相爱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做出这等杀人诛心的事。
了缘面色复杂的看着赤胭,想不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都对俗世认知这么深刻。
想了想,了缘道:“其实,还是应该有很好的人的,我大师兄对我说他以前外出的时候交了很多朋友,他们互帮互助,掏心掏肺,都没有一点私心,所以大师兄认为世人大多都是可爱的,即使有坏人,也不多。”
“那你大师兄一定是个和我父亲那样的老实好人了。”
“嗯嗯,”了缘点点头,非常开心有人能夸奖大师兄,好像比夸自己都开心。
赤胭长长的出了口气,簇生的青纹渐渐散去,“我还小,我还是个孩子,不想了,不说了,小和尚你在这歇着吧,今天晚上的事我不怪你,看你可怜兮兮的,本姑娘就不计较了。”
“真的吗?”了缘咧嘴笑到。
“哼,我堂堂文赤胭,说话能不算话吗?”赤胭傲娇的昂这头。
“嗯嗯。”了缘又是狠狠的点了点头。
“看你那傻样,一定是在寺院里读佛经读傻了。”赤胭白了了缘一样,撇撇嘴,转身回房间去睡觉了。
另一边,文长青坐在床上抱着曲半夏,隔着墙怔怔的望着亭子的方向。
曲半夏眼眶通红,轻声抽涕,哽咽道:“长青,赤胭又变这个样子了,怎么办,我好怕她某天,某天就,,”
文长青攥紧妻子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一定能在这里找到山苍子的。就快了,顶多再有三年,即使让江河倒灌,天地反转也要将它找出来。”说着说着文长青也是泪目。
曲半夏轻轻给文长青摸了摸眼泪,仰着头喃喃道:“我从书院带来的文脉已经所剩不多,恐怕撑不了三年。”
“一定可以,一定能,相信我半夏,赤胭一定会没事的,大不了我回去把该属于咱俩的东西抢回来,谁挡谁死,老祖宗也不行。”
“呜,为什么偏偏让我儿遭难,要罚罚我啊,胭儿还是个孩子,她没错啊。”曲半夏抱着丈夫泣不成声,文长青也叹了口气,满脸忧伤与暴怒不甘。
了缘等了半天,以为文长青或曲半夏会出来坐一会,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于是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