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楚卿带着钱,换上一淡梅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亦是标准的秀女妆,一支玉簪在发鬓上若隐若现,极为淡雅的装束。
风吹过,稍显单薄,也含有一丝悲凉,三年过去了,她已经不喜红色了。
骑上马儿,便奔向淮城。
本就繁华的淮城,经雪的洗礼后,裹上了一层银霜。刚到城内,就看见许多人正在挂灯笼,整条街道就好像是迎亲似的。
楚卿下马拦下,一个正在挂灯笼的男子道:“打扰一下,今日有什么大喜之事吗?”
楚卿平时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只是今天心情极好,顺便问了。
男子怔一下,问楚卿道:“姑娘,不是本城人吧?”楚卿微微点头,男子解释道:“今天是许家大少爷的生辰,他下令把这大道铺满红色……”
楚卿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隐隐作痛,有说不出的苦涩,是啊,今日是许一怀的生辰。许一怀说过,成年以后,每次生辰都要把楚卿娶一次,当然这只是儿时的玩笑。
想到这里,楚卿心中不由念道:自今意思谁能说,一片春心付海棠。许一怀多年不见,你还是没有变呢。
楚卿踩着马鞍一跃上马问道:“生辰宴什么时候开始?”
“大约晌午。”
“多谢。”现在离生辰宴只有一个时辰了,楚卿拍拍钰风,向南门奔去。
今日的药铺比前几天多了一丝寒意,“店家,楚卿还账。”说罢,小二将账上的名字划去。出来的时候,店家出来时已不见踪影,他忙问正在整理草药的小二:“可有见到刚才那位姑娘?”
“她放下钱就走了。”说完继续整理。“坏了坏了,赶紧备马,我要赶路去穆容山。”
楚卿边走边四周张望,忽的地上亮着白光,惊到了她,她下马拾起这东西。
“这……好俊的匕首。”她动了私念:我暂且带着,如果遇到失主的话就可以还给他了。
楚卿走到一家草料铺问道:“请问,许府怎么走?”好心的老板为她指了路后,她把钰风留在草料铺,自己向许府走去。心中默默呢喃道:许一怀,我们,这是有多久没见了……
都说许府的铸师乃皇帝御赐这位铸师当年掌管着潇皖宫的外设,果真不假,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檀木匾额,用烫金渡上“许府”二字。
夹杂着几只迎雪怒放的红梅,偶尔有雪花飘落,若隐若现,恰似仙境。大雪过后,满城铺上了银霜,唯有许府,就像是万雪丛中一株迎雪怒放的梅。朴素又不失华丽,妖艳又不失大方。
步入许府,楚卿一眼就看到了许一怀,他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低垂着眼脸,唇在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有时抬手拂去落在肩上的雪,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吸引。
楚卿看得入神,不知道的以为许一怀要娶女人呢,在许一怀旁边的与他的妹妹许一诺。楚卿走了进来,她一身杜白色裙帘在红裙中,甚是刺眼。当然,她自己也很识趣的到了一旁,默默看着许一怀。
许一怀站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咳咳,各位既然都来了,就是给我面子,听我一句,今日咱们不醉不归!”大家在许一怀的鼓动下,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有在许一诺旁边的一位身着玄灰色男子,只是稍微抿了一口。
许一诺端起酒杯,示意让后面的婢女给男子倒酒。可男子一把推开,好像有什么心思似的,酒洒许一诺一身,她默不作声的进屋子里换衣服,男子方才松口气。
不久,许一怀搭着男子,好像在说些什么,男子下意识的抬起手推开了。楚卿终究按捺不住,一步夺入院中,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质问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男子玩味般的重复一遍,浅浅勾唇略带轻视,浑身散发着不可僭越的气息。
“你是谁呀?敢对王爷这么无礼!”坐在男子另一侧的一个女子起身,手指着楚卿问道。
“姑娘,用手指着别人可不好……”
“我就指,就指!”女人说完得寸进尺的用手戳着楚卿的胸口
楚卿猛地抓住女人的手:“说了,这样很不礼貌。”楚卿一抹冷笑,抓着女子的手,又暗自用力一番。众人都惊呆了,在场没有人敢对那个女人这样。
“疼!秦哥哥帮帮我,秦哥哥——”她几次试图挣开楚卿道手,但终究落空,她终于开始向身边的男人求助了。面对女人的求救,男子很冷漠,继续喝茶。
许一怀看到楚卿头上的玉簪,不禁喜悦而又失落。许一怀想伸手去拉开她们,楚卿反手揪住许一怀的耳朵说道:“不长记性吗?不知道我打架的时候别拦吗?”
许一怀一个转身,还住她的纤纤楚腰,许一怀悄悄凑近,将楚卿搂入怀中,她的脸上不禁透露出了红晕。“离开你这么多年,我可是有练过的……”
“你!”
这两人聊得很投趣,女子的手腕显然已经冒出了淤青,女人眼眶微红,楚楚道:“你们,哼!秦哥哥,你为什么不帮我?”
“那是你的事,与本王何干?”
楚卿下意识的瞟了一下身边的男子,仔细一看,果然生得不凡: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怪不得有人护他。
“这位是明桥的昭王,这位是江府的大小姐。”许一怀搂着楚卿一一介绍道,丝毫没有想松开的意思。
“许一怀,我得走了。”说完便挣扎一下,许一怀反而更用力了些。在她耳边呢喃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恨我吗?今天是我生辰,就陪我喝两杯吧……”
楚卿重重推开许一怀,“别碰我……”说完,坐在了许一怀的旁边,不知怎么的楚卿总觉得不对劲,为了不扫兴,暂且喝了几杯。
“卿儿,这些年你都在哪?”
“当年你狠心离开我的时候,你今后就无资格过问我的事。还有,别这么叫我,我和你不熟。”
“我……到底怎样,才能让你对我回心转意?”许一怀在心中默默呢喃道,说罢便转向秦昇,“来,喝酒……”
“许一怀,本王不喝酒,你知道。”
许一怀没趣的自饮自醉,忽然旁边出现一位男子,“王爷不能喝酒,我来陪将军喝。”
“别别别,历起约,喝不过你,别闹……”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他拉走了。
“没想到许一怀,也有被人拉着喝酒的时候。”楚卿暗自笑道,嘴角轻轻向上抿,扬起弧度优雅动人,眼睛里充满欢喜。而这一幕恰好被旁边的秦昇看到,楚卿回过神来才发现秦昇在盯着自己看。
“王爷看什么呢?”
仿佛无意一般,秦昇眼眸微垂,缓缓道:“本王在看你。”
“看我干什么?”
“你的匕首很好看,小心不要让别人看到。”经秦昇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捡来的匕首还在身上。钰风还在外面,这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她起身束起长发,跑出许府。楚卿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叠了一层,转身过去。一看,是秦昇。“王爷跟着我做什么?”
“本王说了,你的匕首太好看了,会遭人抢的……”说罢,几个影子闪过,月亮不知不觉的升起。冷风过后,被银霜包裹的许府,多了一丝阴冷,灰暗。
“这……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说罢,一个黑影掠过楚卿身边,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匕首已经放在了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