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季昌的一句“朋友”,无疑是火上浇油,洛潇潇讽刺道:“朋友,你倒不如说是你妹妹。这个狐狸精,你魂都被吸走!”
李穆桦一听来气,讽刺道:“狐狸精!呵,这么说来你这位仙子还比不上一只狐狸!”
“你!”洛潇潇气得直跺脚。杨季昌此时心烦意乱,回头吼了一句:“这个时候就别添乱!走啊!”
李穆桦被杨季昌一激,当即回道:“我偏不走!能拿我怎样!”
“你若拦着我!我连你一块杀!”洛潇潇对于杨季昌已经失望至极,他竟能放任旁人辱她,而无动于衷,她心中充满了仇意,她十指变成十条藤蔓,藤蔓高高立起,开出花来,看似花,却像极了血盘大口,十朵花如同十头巨蟒般呼啸而去。
杨季昌身形一晃,挡在花的去处,双臂张开,没有施展一点真气。“找死!”十朵向着杨季昌咬去。一道血水溅出,同时一滴泪水落下。
洛潇潇颤抖着双手,一朵花咬住杨季昌半身,花齿咬中了他的背部,她看见鲜血,其余九朵花停顿在空中。洛潇潇还是下不去手,双手恢复了原形,搁下一句话:“我洛潇潇铭记今日之耻!”说毕转身飞走。
“别以为我会谢你!”李穆桦在杨季昌背后说道。
“我倒要好好谢你!”杨季昌背后伤口还淌着血,阵阵疼痛他却浑然不觉,此时他心如刀绞,凝望良久,叹了口气,说道:“遇上你,真是倒八辈子的霉!”
与杨季昌相反,李穆桦心中却是畅快,笑道:“那你恐怕要活上个八辈子才行!”
“不可理喻!”杨季昌说毕,不想与她再作纠缠,便也离开。李穆桦在原地,瞧见僧正和道反已经脱身,也没久留此地,她并不想被这两人一直跟着。
李穆桦撑着伞,滑翔在林间,身姿轻盈,如同一只紫林鸽,从这枝头落到那枝头。她虽赶着路,却不知要去向何处,选择这个方向,只是不想与他们同道。
她心里清楚,此次在上清派面前暴露,虽他们不知自己身份,但众派也会多几分警惕,想要找冲虚派寻仇绝非易事,而她真正想找的是卢重玄,冲虚派的掌门人。她心中想着事,不知不觉来到镇上,寻思找处落脚。
正值黄昏,路上行人行色匆匆,路边摊子也陆续搬走。李穆桦拦住一家正要关门的客栈,无论李穆桦出多少银子,店家都不肯做她的生意。此处的客栈少得可怜,且见着的都关门,除了这家还没剩一条门缝,李穆桦无奈之下,只好威逼。
与李穆桦想的相反,客栈里空荡荡,楼道里还不时传来阵阵凉风。李穆桦说道:“这里客房都是空的,为何不让我住!”
“这年头有生意谁会不想做,但谁都怕闹出人命。姑娘你好自为之!”店家一边说话,一边收拾着行囊。
“你这是何意!”李穆桦一头雾水。
“姑娘,你是外地人吧!你也别问那么多!我劝你趁着天未黑赶紧离开此处,晚上可住不得人!”店家看起来不似骗人,自己收拾完东西走快步出客栈。
李穆桦并没有被唬道,反而激起她的兴趣,她撑开窗户,街上已经了无人烟,静得可以听到叶子落地的声音。她瞧着红霞渐褪的街景,品尝着从厨房端来的小菜和一壶老酒,半壶酒下肚,渐渐有些倦意,片刻便入梦乡。
再次醒来时,是被冷醒,李穆桦打了喷嚏,瞧见忘了关上的窗户激烈地晃荡着,灌入阵阵的阴风。清醒后,李穆桦在没有一丝睡意,精神得很,扶住窗户,想瞧一下是什么时候。
满月,月悬正中。街上起了雾,也起了风,涌动的雾气仿佛入仙境。
李穆桦眉毛一挑,她瞧见街道的尽头有几簇青光,在雾气中忽明忽暗。光团移动着,离客栈这栋楼愈来愈近,她瞧出是几个灯笼的光。她双唇微启,露出惊讶之色。
她惊讶不是灯笼,而是灯笼映出的面貌。若是常人惊讶的只是一团团青色火焰在空中晃动的景象,而对于遁出伏矢魄的李穆桦,惊讶的是一只队伍无声地行于街上,不是人,而是一群鬼!
开路的是两鬼卒,蓝眸十尺身,游游荡荡的灵体藏了一副狰狞面孔,两眉处长的不是毛发而是青色的火焰,也便是肉眼所瞧见的鬼火。两鬼卒高举长杆,悬下三盏白灯。尾随一鬼匍匐河面,六足爬行,尾随的是四名脖挂枷锁的鬼,各执鼓唢笙箫笛,奏响时便形成一道道呼啸的阴风。
最震撼的莫过于鬼轿。横纵杆子上载着三层楼阁,楼阁外层彩雕壁画,三年一笔、五年一刀也难成这般妙作。第二层飞殿上,五位彩裳女鬼足不沾地,舞姿媚动,彩带翩翩。赏舞的居于屋中,玉藻掩去他的面孔。鬼轿下方是由十只三足鬼用三只手抬着前行,一旁一鬼驼背驮着一名华服男鬼,其后跟着三列阴兵,每列十个,身披甲胄,执奇形兵器,井然紧随。
突然风熄了,飞殿上的舞也停了,整队阴兵也停了。鬼轿停的位置恰好是这间客栈的门前。李穆桦自认为已经隐去气息,不易被鬼所察觉。莫非这轿中之物并非凡物!
只见鬼轿第二层的屋中走出一男鬼,硕大的身体撑满了官服,帽上玉藻遮住令人发寒的面孔。李穆桦透过窗缝瞧见此鬼的官服,不难猜出此鬼生前是名王爷。
她思索道,平生都是与人在斗,何曾与鬼斗过。鬼乃饿鬼道之物,人死前若心存执念,死后执念不散会一步步堕入饿鬼道。人怕鬼,鬼也怕人,道行浅的鬼白天只敢躲在阴暗之地,夜里才敢出来走动,但也不敢冒犯行人,鬼也惧人的阳火。
而鬼通过修炼体内的玄水,类似修炼真气一般,是能提升自己道行,阴盛了自然不惧阳火。这群鬼兵夜间敢占领阳间之所,一来占着数量大,若是寻常几人撞见,被削去身上三把火都不过,二来应是这群鬼的道行非浅,特别是为首的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