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叫你杨杲!”李穆桦质问道。
杨季昌被李穆桦救回,若不是李穆桦熟悉皇宫的路线,早被御林军就地正法。他们正处于秦王府李穆桦的房间中。
杨季昌倚着桌脚,重伤之下显得有些虚弱,言道:“没错!”
“连我爷爷都敢动!你不清楚是死罪!”李穆桦揪着他的衣领,喝道。
“那你又救我作甚!”
李穆桦找了张凳子坐下,她不想亏欠谁,也不想被人亏欠,强忍怒气道:“没想到你便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叛徒,你当真让我失望得很。你与李家为仇,便是与我为敌!”
“那又如何,贱命一条,想拿便拿去吧!”杨季昌心里一滩死水,仇人就在眼前,却报不了仇,他已经没有脸面面对列祖列宗。
“你父亲是被宇文化及所杀,寻仇寻到此处,你当真糊涂!何况杨广一代暴君,天下人反他也是自然,也是活该!”
“休要侮辱我父亲!”杨季昌怒不可遏,他平生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父亲坏话,当下起身想要动手,可惜身不由使唤,摔回地面。狠言道:“你父亲为了一把龙椅,连自己同胞都下杀手,同根相残,他便不是下一任的暴君!”
“不得已为之,你不杀他,他便会来杀你。一山不容二虎!”李穆桦自从得知杨季昌身份那一刻起,心里便是不畅不快,仿佛他背叛不是厌胜门,而是自己。她背过身,掷下一瓶药罐,言道:“你走!这次两清!下次见面定亲手取你性命!走!”她很清楚,厌胜门知晓此事后,杨季昌定是死路一条。
杨季昌并没有捡起药罐,身形趔趄,扶着墙走向门。突然,房门打开,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果然在这!”
“爹!”李穆桦惊道,没想到来的竟是秦王李世民。
秦王满脸笑意,与杨季昌所未谋面,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言道:“这么快就想走!听说你救了敬德一命,本王应留做几天客,也好尽尽地主之宜。”秦王拍了拍手,叫道:“来人!请这位先生上紫烟楼一叙。”
虽说是请,却由不得杨季昌拒绝。李穆桦想一同跟去,被秦王喝住。
紫烟楼上,清风徐来。只有二人,杨季昌和秦王。秦王抿了一口茶水,松了一口气,言道:“这茶不敢喝!”
这么一激,即使茶里有毒,杨季昌也毫无惧色饮下,也许是渴,这般热腾腾被一口气全喝下去。饮毕,言道:“秦王,找我何事!”
“当然是表达谢意!一来你救了本王的爱将,二来此番你行刺皇上,勇气可嘉,也功不可没。”
杨季昌察觉话中有话,看来秦王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也定不会留他。
“无须多虑!你是厌胜门的申,这我一早便知;你是杨广之子,你从西域归来时我便知;你是杨杲,今日才知。”
杨季昌震惊不已,对自己的身世向来是守口如瓶,只有在游船上全盘托出,这秦王如何得知。言道:“你是在挑拨天刑院的关系!”
“你真会说笑,天刑院!你是忘了你来厌胜门的目的。谁告的密,本王不会说,本王还要重谢!”
“你不怕我在此处杀了你!”杨季昌放出狠话。
“人生就是一场赌注,我赌我的兄弟杀不了我,现在我赌你杀不了我!哈哈!”秦王心情舒畅无比,多年心愿了了,踱起步来,又言道:“茶水加了些化瘀疗伤的草药,对你还是颇有好处!”
“你不杀了我,不会想让一个大隋的余脉来听你大唐更王的故事吧!”
“这是一点!不妨也听听厌胜门的故事!”秦王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摇起折扇,像是个说书人,道:“厌胜门起源于南北朝,开山鼻祖便是鸠摩罗诃,圣僧鸠摩罗什之子。说起来也是不可思议,十几岁那年我偶然见过鸠摩罗诃。我们一见如故,聊得投机,酒也喝得尽兴。酒过三巡,从其口中,我才得知世间有厌胜门一派。他们主张现世报,今世为恶,今世得报,苍天无眼,吾代刑讨。当时我便感叹只有厌胜门才是真正的侠士。鸠摩罗诃大师说他已是两百岁的高龄,归期将至,便将厌胜门掌门托付与我,同时又赐我一把“三檐紫罗伞”。说是日后斩木揭竿、平定四海、登基称帝都能助我一臂之力。这一切一一应验。”
“这么说来,厌胜门并非依附秦王府,本身就是你的,你便是子字位,也是现任掌门。”
“聪明!厌胜门的地支本王都了如指掌,除了两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丑!杨杲啊,杨杲,本王还是要谢你,若不是你,恐怕本王都没机会跟你在此处讲话。你的计策真妙,行刺帝王,迫使胡慧超无法脱身。你是一代功臣!”
“呵,你安排我去,便不怕我真杀了你父亲。”
“你也生于帝王之家,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
杨季昌当即捏碎茶壶,他当然清楚,自己得手对他来说不是更好吗!他取出“申”字令牌,拍在桌子上,言道:“既然已经如你所愿,那我便退出厌胜门!”
“本王曾应允你两件事情,这可以算一件事!还有一件事,你可想好了!”
“呵,那便是你的命!”
“你不用急着给出答案。你可知天刑院的戌与亥身在何处?”
“我既是退出厌胜门,天刑院便与我无关。”
“你真不想知道。此时,他们被四大门派所围攻,晚去一步……”
也许是那一盏茶的功效,杨季昌恢复不少气力,拔出刀对着秦王,狠言道:“你说清楚点!”
“果真重情重义啊!”秦王一点都不惊慌,拍了拍掌,道:“京城道流势力不可小觑,几日前,本王便下令潜龙院的人前去刺杀道门的弟子,在现场留下‘亥’的称号,又故意将亥和戌的位置暴露给他们,将他们目光都引到亥和戌身上。借此来暗度陈仓。”
杨季昌愤怒到极致,朝其脸上劈去,却对方一句喝住:“杀了我,你就能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快说!”杨季昌近乎咆哮出来。
秦王言道:“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是最后一件事,不过有个条件!”
“他们可是厌胜门的人,现在你的事了了,为何不救!”
“本王有本王的难处!”秦王掷出一封信函,说道:“要做的事,写在里头,只能你知我知!你大可放心,不会让你背信弃义!”
“行!我答应你!”杨季昌信里的内容他一眼都没看,他知道他曾经的手下等不起。
“终南山!”秦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道:“从崖州出来那一刻,你便注定要掀起风浪!皇宫安宁了,江湖再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