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特殊吗?”
“老夫觉得奇怪,你的身体原本寒气甚重,这些天太劳累,来月事会腹疼,但现在又另外一股力进入身体,调和了你的气息。”
“是啊,现在的确没有那么难受了。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也没有吃什么别的……”
我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线,又一手理了一下袖摆,便开始沏茶。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没心没肺地笑着道,“姚老,寒气这么重,我不会真的因灵力枯竭而亡吧?”
“这倒不会,你灵力还在,目前暂时被封了的。阿嫣相信老夫,会有办法。再说那股力这对你来说也算好事,你想想源头,最好找出来。”
“好。”我端起方才泡好的碧螺春,把那白骨瓷盏搁在他面前,微笑道,“姚老的家乡茶。”
姚僧垣品了一口,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下,“嗯,是这个味道,清醇回厚,那小子给的御品?”
我点了点头,把檀木盒里的也全部塞给他了。
姚僧垣止住了我,“唉,都给老夫了?”
我坐在他对面,笑了笑,“北国茶叶少,您被我诓来周朝当了御医,身在皇宫一时之间也无法脱身,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
姚僧垣慈蔼地挥了挥手,“什么叫诓啊,阿嫣不必如此。”
我看了看外面的日光,太阳被窗户的木架框在了中间,我微微眯了眼睛,“入了皇家宫院,教您失了自由,不比江湖逍遥。这点,我自己也是深有体会。”
“你啊,别老听尉谞那老东西讲的捭阖术,他教你一个小姑娘满腹思虑,身负沉嚣。什么顺应天道,奇异得很,几十年了他还那个样子。”姚僧垣语气平静,内容却是愈来愈激烈。
“姚老,”我连忙打断了他,竟是不知道原来姚僧垣还和我的老师尉谞还有些过节。
“先生他也是有考量的。我所学是入世,在这乱世之中,也是学以致用。您主逍遥与老师观点不同,就像道家和法家之别,嫣儿能理解。”
姚僧垣收好药箱,咂了一口茶,语重心长地慢道:“阿嫣,作为医者,老夫只希望你过得舒心莫要郁结。有喜欢的人就安心和他在一起,有爱吃的菜就放心地吃。你看你现在,韶光年华,穿得这么肃穆,跟那些朝廷的人斗来斗去,步步为营,搞得身心疲惫,真教老夫看着心疼。”
姚僧垣说着,收了丝线,再写了个方子叮嘱我期间煎药喝了。
我将那方子折好收入袖中,听着他的话,倒也感觉有点点心酸,像是萧瑟秋风吹来的飘零。
喜欢,喜欢是什么感觉?这我已经麻木了。这时,我想起了萧岿,我摇了摇头,若是他在黎山找到我那样说,再多甜言蜜语两句,我保不齐真会跟他跑了。
现在既然走了这条官宦仕路,我就不能拿着身份逍遥快活,世人也不会允许我这样做。
想着,我整顿情绪,颇为自然地笑道:“身上这官服我喜欢,至于吃食,口腹之欲事小,饿不死就行了。情爱呀,闹心。”
说了,我再接着问道:“陛下那事情怎么样了?”
“那小子身体还算好的,喝了几年毒酒也能扛得住。”姚僧垣叹气缓道,眼里还是有几分敬佩之意。
几年?我惊愕道:“怎么会是几年?难道,难道自陛下登基……晋公就开始了?”
姚僧垣点点头。
我表情凝重起来,捏紧了袖口,吞声踌躇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放心,还能救。”姚僧垣诡秘地笑了笑,“阿嫣担心他了?你们俩你担心我我担心你的,郎情妾意,老夫觉得挺好。”他捋着长胡子道。
“我与陛下之间只是君臣之谊。”
姚僧垣提起药箱往外面走,走到门口,他好像还有话要说,便又折了回来。
“那小子看起来对你倒是动了真情,到底是帝王性子深沉,强势霸道,眼里容不得沙子。若你于他人有意,切忌不要令他知道了,否则就是杀身之祸。”
宇文邕对我动了真情?
怎么可能?
听着此话,就如整个身体坠入了汪洋大海,有点儿沉,有点儿压抑,更令我感到有些窒息。
我点了点头,不表露情感地回了一句,“知道了。此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嫣儿就不远送您回宫了。”
姚僧垣离开时,素衣飘然,遥遥笑叹道:
“世间痴人多几许,难教诡谲辨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