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潇洒入长安
深冬的关中平原,阴云闭天,北风萧瑟,不经意间卷着大片雪花飘落,已在地面覆盖薄薄一层。
一头黑色小驴嗷嗷吼着冲上官道,径直冲到马车前,挡住了千人的骑队。两个农夫紧随着追过来,见了这么多官与兵,惊慌道:“我等山野之人,今日本想杀驴下酒,不想此驴逃脱。惊拢了官爷,请众位官爷恕罪。”薛岌提马上前:“还不快把此畜牲带走,耽误了车内贵人的行程,定抓你们去蹲大牢。快快闪开。”
李大白掀开车帘,见小驴黑毛油亮,白眼白嘴四个白蹄,甚是讨人喜欢。小驴甚是机灵,冲着李大白叫个不停,似是乞求救命。李大白生于现代城镇,已很少接触家畜,见小驴挺通人性遂被逗乐:“此驴挺有意思,倒像是在求救于我。如此有缘,二位将其卖给我吧。”
两个农夫拿着礼部官吏给的一吊铜钱,喜笑颜开离去。
李大白已经想好面见皇帝的对策,便不再恐惶,很有兴致下了马车,想要骑驴一游。车内于侍郎劝道:“先生骑此劣畜,不雅吧,怕是会坠了先生之风采。”李大白笑道:“不会,在下效仿先贤而已。”
于侍郎晃然,随即小声对李大白说:“十五年前,张果骑驴奉诏进京,在圣上面前演了几番玄幻之术,被授以光禄大夫。但是圣上求长生仙药,被张果拒绝。圣上虽未降罪,心中不免会有芥蒂。今先生效仿之,恐会引圣上不悦。”李大白又笑道:“也不会。圣上若求药,我便为圣上遍访山川寻药。”
于侍郎有些狐疑:“真能寻到仙药?”李大白道:“事在人为。受圣上如此礼遇,太白当全力而为,以报圣上知遇之恩。”李大白不敢把话说死,给封建王朝最高统治者吃毒药,这不是闹着玩啊,被人揭穿会死得很惨,说不定还会把满清十大酷刑都享受一遍。先借着寻药之名,平平安安过上几年富贵生活,靠着李隆基吃几天软饭,然后骗些钱财一边公款旅游,一边访工匠研究火枪,最后,哼哼,估计磨到安史起兵,可以趁乱而窥天下。这个硝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见李白自有主张,于侍郎道:“十五年前通玄先生张果,即是骑驴入京面圣。今日,太白先生风采更胜张仙长啊。我等能一睹先生风采,真大开眼界啊。”周围官吏纷纷祭出溜须之言,李大白也以拍马之词一一还礼。随后又谢过了于侍郎指点,结个善缘。
.
备好鞍具,李大白翻身骑驴,率领骑队继续赶路。
风雪裹着旌旗烈烈的队伍,两支禁军骑兵散在左右两翼,一黑一红映衬风雪,色彩更加鲜明,如同两支翅膀,翱翔于九天之上。人、马俱是精锐,铮铮铁骨不畏严寒,体内热血喷薄阵阵豪气,马蹄过处卷起地面积雪,如同腾云踏浪。唐初卫公李靖雪夜袭突厥的气势也不过如此。
黑红两翼中间载着一袭白衣,衣襟、长袖、三尺剑穗、五缕墨髯倶随风而动。蓝色头巾忽而散开,形成两道三尺飘带,迎风傲雪,宛若两条青龙起舞于襟袖之上,游戏于剑意笔墨之间。谪仙么。
远处雄伟长安城墙如山岳横卧,墙上士卒吹响连天号角。号角声诉说着惶惶乱世的苦难无助、永不止息的刀箭酒乐、掌握天下的权谋争霸、英雄竞折的贪婪诱惑,狂热与热血、冷酷与冷血,一次次化作这长安城墙下黄土一把,风起云涌不止,江山沉默不言。天空阴云忽地变幻翻滚,被旋风吹开一小片孔洞,露出天空深邃湛蓝,阳光从孔洞中缓缓垂下,轻抚在李白肩头,为这昏昏风雪浊世送来朗朗希望,让这长安城下长眠的黄土感到淡淡温暖。但这一缕阳光与城墙终是不能相融,慢慢投到长安城门上,似乎想把这高耸的长安城墙从中间碾压成两段。阳光注视着李白,一步步进入城内。谪仙么,出世,入世。
地上的积雪反射阳光,给黑暗城门洞内的李白,镶上一层白光,勾划出模糊的人像。长安城内百姓早已挤满街头,争相要一睹这位不世出的大贤风彩,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白光人像,从模糊到清晰,一步步走进这尘世之中。当李白行出城门洞时,城墙上的积雪恰被吹下一片雪屑,盈绕李白周身,反射着阳光,织成数丈高的一片光芒,闪耀世人双目,令这尘世之人几乎无法直视。谪仙么,卓卓,不染凡尘。
随着李白骑小驴前行了十丈,天空孔洞闭合,纤纤一指阳光恋恋划过李白,发稍、肩头、背脊、腰身,似是一声叹息转身离去。重归阴云。
.
朱雀大街两侧,无数被李白的主角光环惊呆的人方才反应过来,暴发出连绵地欢呼声“神仙”“圣人”,溢美之词穷近,亦无法发泄内心崇慕之情,更有人倒身下拜,乞求保佑庇护。
看那些女子,不论是妖娆、娇媚,还是冷艳、清丽,皆激动颤抖,只会发出一声“啊”的呼叫,既无能力也已忘记用言词表达内心,哭喊着彼些相拥,喜极泣极而昏倒者不计其数。
再看男人们。都去死吧,别污了本谪仙的法眼,我是要开后宫的人。
李大白对自己的亮相,是相当满意,“这个POS,摆的好啊”,好的开始,成功一半。
小驴驮着李大白,沉静淡然,信步前行,从容,自信。而队伍中上千匹西域骏马,低头陪趁小驴左右,愿随君前行此生无憾矣。
.
朱雀大街,已行了大半。忽然传来一阵女声,四个妇人冲到路中央,拜伏在李大白身前。为首一人戚戚艾艾地说:“太白先生,奴家姐妹愿追随先生身后,服侍左右,不求名份,但求一世相依相望。”另一人搂着伏在肩头哭泣的少女道:“我母女二人倾慕先生,望先生垂怜。如先生嫌弃我女儿平庸,我母女二人亦无颜面存活于世,污了先生视听,情愿一死。”
李大白看清四女面容,喜得差点跳下驴,强忍心中激动,对四女道:“四位佳人无需如此,且在此间等候。待我面圣而归,再与四位一叙。不知四位佳人芳名,可否告知太白。”
“奴家许如云,柳如烟”“妾身何丽平,小女薛诺”
李大白差点从驴上栽下来。
随行队伍有人出来,赶开四女。
.
队伍继续前行,很快来到皇城之下。
于侍郎上前,“太白先生皇城到了,请面圣吧。”
李大白:“好。”
穿越生活,开始了。
权力中心,我,李白,来了。
**********
西京精神病中心医院
钱海燕不屑:“你吹牛吧。你这二百斤的胖子还能让妇女倾慕,我不信。”
李大白辩道:“我现在上年纪,发福而已,年青时还是很帅的。”
于文远教授,把古藉影印件分给边上的鲁中卫和钱海燕,推了推眼镜,问道;“听说过不良人么。”
李大白:“打过一点交道。李世民时期组建的,负责监视皇亲、大臣、巨商,以及一些民间武人。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或是中统军统。组织严密,既有功夫好手,又有各种奇人异士。”
鲁中卫有点好奇地问:“这份不良人的卷宗上说,你当着李隆基的面作了首反诗。”
李大白尴尬:“呃,今天天气真好呀。大家是不是该休息一会儿了,我要住阳面单间。晚饭点一条黄河鲤鱼,炭烤一半,水煮一半。羊肉泡馍一份,加四川辣椒二两,白胡椒三勺,芥茉油四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