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是一张白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听其它纸说,它们都是由树皮做成的,可是,她不知道树皮是什么,只是每次有其它的东西问她时,她都这样回答,也省了一些尴尬。
她很白,是所有纸中最白的一张,很多纸看了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她就觉得没什么,大家不都是很白的吗。
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个人,好像是人吧,她听大家是这样称呼那个奇怪的样子的东西的。
那人从怀里掏出几个圆圆的东西,递给了平时整理她的人,示意他要把这张纸买走。
买纸的老板小心的把她抽出来,卷起,用一根红绳子捆住,那人接过就转身走。
回到家后,那人把她展开,平摊在桌上,看着这张白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好一个会儿,那人听见有人叫他,就出门了。
白芷动了动僵住的身子,扭了扭,不小心碰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她惊呼了一声,转过头,去瞧了一眼那个让她觉得冷颤的东西。
看到那个东西后,她愣住了,这个东西她好像从没见过,黑漆漆的,里面好像还有什么液体在流动,触感也不怎么样,样子也不是很规整。
“那个东西”睥睨了她一下,貌似有些不屑。
看到那个黑漆漆的东西这样的表情,白芷有些不满,她立起来,俯视着那个东西,说道:“喂,你是一个什么东西啊,能不能有一点礼貌”
听了她的话,墨砚是真的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开口:
“你能不能有一点礼貌,我是什么东西,你也太没见识了吧,没见识还在那里咋咋呼呼的,让我来给你普及一下,知道这里是哪里吗,看你那个傻样,这里是书房,知道书房是什么吗,是人们看书写字的地方,刚刚把你带回来的人知道是谁吗,看你那个傻样,肯定又不知道吧,那是夫子,教人读书识字的人,算了,看你就是一个笨蛋,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自己是很多不知道,可是也没有那么傻吧,白芷有点不满,可是她也无法反驳他。
一阵清风吹来,白芷倒了下去,正好盖在了墨砚上,她的头上沾了一点墨渍。
她刚想骂人,夫子走了进来,看到这个场景,他赶忙走过去轻轻的把白芷捻了起来。
可是,白芷已经沾上了墨渍,她望了望头上那滴墨渍,心里很不爽。
夫子看着那滴墨渍也有些苦恼,过了好一会儿,他提起笔,开始挥舞着手臂,过了许久,他停笔看着眼前的作品,满意的抚了一下胡须。
只见白芷身上画了一副山水画,旁边还提了一首诗,把那滴不协调的墨渍隐了去。
白芷看着身上的画,她有些不习惯,刚刚那个高傲的家伙现在居然变成了她身上的一幅画。
不过,看着眼前人满意的样子,似乎这幅画还不错。
夫子小心的把画卷起来,用绳子捆好,拿出一个装画的布把她装好,白芷有些害怕,她从来没有这样被人装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墨砚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开口道:
“你怕什么,不就是黑一点吗,我都还在呢,我还没说怕”
“你,你会怕什么,你不是很厉害的吗”
墨砚听了这番话,沉默了,许久没有听到声音的白芷忍不住又开口了:
“你确实很厉害的,懂得东西很多,我不应该说你的,对不起”
墨砚叹了一口气,随即解释:
“你说的对,要是我厉害的话,现在怎么会在这里,我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等到墨砚说完后,白芷也沉默了,因为她曾经和墨砚是一样的人,不知怎的,一种惺惺相惜之情在它们之间流淌出来。
就这样,时间飞逝,白芷和墨砚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等它们再次被拿出来的时候,它们发现自己都成了古董,眼前的人变得和当时它们最后一次见的人的样式完全不一样了。
看着众人欣赏它们的眼神,白芷有一些不适,它动了动,墨砚小声的开口:
“喂,这么多人,你这个笨蛋别乱动。”
听了墨砚的警告,白芷就马上端正了,她可不想被当成怪物用来对待。
一个人从旁边冲了出来,看着眼前这幅画,眼里闪现着激动,手摸着玻璃柜一个劲儿的抖。
看着他的样子,白芷顿时有些好奇,这个人好奇怪啊,看到她有那么激动吗。
人群看着这个人出现后开始骚动起来,一队人从大厅后面疾跑过来,看到这个人也激动的走上前去。
“杜老,您怎么来了。”
杜怀没有理会身边的人,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画。
白芷被盯久了,看着杜怀的眼神有点毛骨悚然,眼前的人好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墨砚看着杜怀的样子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不过,杜怀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画的风格似乎有些改变,刚刚明明给他的还是一种很幽静的感觉,现在这幽似乎太幽了,他有点奇怪,可是看着画还是画,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众人看着杜怀有些皱起的眉头,完全不解,可是又没有人敢问。
杜怀把目光从画上放到刚刚跟他搭话的人身上,那人觉得有些头皮发紧。
“你是这里管事的吗,这幅画,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
看着杜怀这么严肃的表情,负责人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似是察觉了那个负责人的的不知所措,杜怀开口了:
“既然你也不知道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不如交给我研究一下,等过几日我便还回来”
负责人知道杜怀对那幅画抱着必要的决心,于是他觉得这幅画,放在这里虽然可以给很多人看,可是给杜老说不定还可以把这幅画有更多的研究。
“杜老,您请,这幅画给您,相信您能把这幅研究透彻的,可是希望您能把它好好保管好。”
杜怀心生喜悦,他确实对这幅画很喜欢,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画被小心的拿出来,负责人把画包好,递给了杜怀。
接过画后,杜怀把它小心的抱在怀里,在众人的注视下快步离开。
白芷这次面对黑暗的环境,她没有一丝的不安,可能是因为习惯也可能是因为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有墨砚陪着她。
到家后,杜怀把画慢慢的展平,平放到桌上。
他越看越觉得这幅画很玄妙,手慢慢的伸出,想感受一下那幅画,可是还没碰到就觉得眼前这幅画看着似乎有一点眩晕之感。
他把手伸回来,放在太阳穴上轻轻的揉着,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刚刚太激动了,血压有点上涌,果然人老了,就是不如以前了。
眼前这幅山水画,近看不一样,远看也不一眼,就是觉得这幅画有着无穷无尽的玄妙。
杜怀把画重新裹起来,准备下一次去看好友时给他瞧一瞧。
放好画后,杜怀就心情愉悦的出门散步去了。
“墨砚”
“嗯”
“刚刚是不是你在搞鬼啊,他马上就要碰到我们时,你又改变了画的意境”
“要不然呢,我才不想他碰我们”
尤其不想他碰你,不过这句话,墨砚是在心里说的。
“谢谢你了”
“嗯,以后对我好一点,我保护你”
这句话说完后,墨砚和白芷都沉默了,一种旎侬的气氛蔓延。
过了许久,门又被轻轻打开,白芷感觉到有人把它轻轻的拿出来,等到重见光明时,她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小心细细的端详着画。
那人看的太过于认真,连门口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等听见时,杜怀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那人一着急,茶杯不小心碰翻,茶水倒在了画上。
画毁了,白芷的第一直觉,那,那,那墨砚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她赶忙呼叫墨砚,等听到墨砚回了一句“嗯”的时候,她才放下心来。
墨砚此刻并不好受,因为茶水里面有太多的杂质,对于墨一点也不好,可是他不想白芷担心就默默的承受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芷在他心里变成很重要的存在。
杜怀一进门看到这个场景,顿时觉得天崩地裂,他快步冲过去,一把夺过画,哀嚎一声。
可是没有办法,画已经毁了,回头看见屋外的太阳,他灵机一动,把画拿起就跑出了门。
把画平摊,摆放在太阳下,受惯了冷的白芷觉得此刻异常难受,可是她也忍着,因为她以为只有这样,画才能变干才能恢复,这样可能墨砚也会好受一些。
墨砚没有察觉她的想法,知道了肯定又会说她是一个傻子。
可是随着时间的变长,白芷有些皱缩了,虽然水已经晒干了,可是她变形了。
等到杜怀发现时,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画拿着,走到街上,准备扔了。
一个孩子看到后,他走上前来,告诉杜怀,他想要那幅画,杜怀问他,为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幅画,杜怀看着他,最后也把画给他了。
那个孩子看到画第一眼时,他觉得这幅画就像他母亲和父亲的爱情一样,当白纸遇到墨,就变成了世间最美的爱情,不管因为什么外在因素的改变,他们始终是他们,始终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