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稳坐钓鱼台的“隐士”轻轻地敲着沙发的扶手:“好吧,我承认,我看到的未来,跟现在发生的产生了一些差异...但那又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像我这种上九流排名靠前的人,你仅仅靠给我下药是不会有用的。”
孙毅峰叼着烟卷,依旧举着枪瞄着她,悠闲地往沙发里一躺:“上位者并不一定就具有上位的力量...你作为代表隐忍的职阶,不懂这个道理真是太可笑了。”
他指了指这个大厅所有的窗台上摆着的小瓶子:“你该不会真的相信,那是什么风水瓶吧?”
“借风来挥发药粉的瓶子么?”“隐士”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下一秒,所有的瓶子都剧烈地震颤起来,然后全部颠成了碎片:“原来如此,可我也没被药影响。”
孙毅峰摆弄摆弄了手里的枪支:“当然,那样自然是不够的…所以我现在要用到这个。”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子弹飞射出去,理论上,下一秒眼前这位老妇人的脑袋就要从干瘪的苦瓜变成苦瓜瓤。
不过既然她这么淡定,老妇人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后手,她本来眯成一条线的双眼猛地圆瞪,用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要炸裂开来的力量爆喝一声。
“醒!世!”
从她的嘴里爆发出来了巨大的冲击力,让子弹在空中凝滞了一瞬间,然后以人眼同样难以捕捉的速度反向射了回去。子弹射中了来不及避让的孙毅峰的肩膀,让他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量无以为继,枪“卡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深吸两口气,平复了呼吸的“隐士”轻蔑地看着因为被带毒药的子弹击中,而浑身颤抖的“吹水”,用穿着软布鞋的脚将落在地上的银色手枪踢到了一边:“你明明知道我能看到未来,还要这么做…真是自不量力啊,你在这里有这么多时间,就不会去看看那些诱导剂有没有失效么?我在那之前,特意开了一会儿让窗台变成了烤炉的温度呢,现在它们应该全都因为高温,失去效力了吧…嗯?”
她猛地捂住了胸口,惊恐地看着因为疼痛和喜悦同时存在,此时表情非常纠结的孙毅峰:“为,为什么,还是起效了?”
“诱导剂?也许吧,我根本不知道那些药粉到底是什么,它们全是别人塞进去的。只是装着它们的瓶子上,写着诱导剂而已。”孙毅峰甩着血流不止的手臂站了起来:“看来我赌对了,你只能从我的视角来预测我自己的未来。”
“也就是说,你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包括被我精神控制之类的。”
“当然。”孙毅峰吐掉已经燃尽的烟卷,骚包地转了转手枪,用发烫的枪管又点燃了叼在嘴上的另一根烟:“你能看到未来...我相信这一点,不过你的高傲让你很粗心地忽视很多重要细节。”
“隐士”无言地抓着沙发的扶手,不过她的眼神不再是掌控一切的平静,感慨之余,那双充满血丝的眼里终于冒出了一点怒火。而这无能狂怒并不能让孙毅峰觉得十拿九稳了,他必须让这个老妇人彻底失去反抗的力量,伏在地上求自己慈悲地给与死亡,现在还不够。
他艰难地捂着自己血流汩汩的胳膊,弯下腰,再次捡起了被踢到了一边的手枪,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举起它,瞄准了“隐士”:“首先,你应该还没有把洛恨给杀了吧,先把他给我交出来吧。”
“隐士”用下巴指了指院子:“哼...他在院子的地窖里面,你想要找他的话,你就自己去吧。”
孙毅峰肯定不会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毕竟他不敢保证,她一个人没有办法脱离被自己控制控制的状态。他用枪口碰了碰她的脑袋:“你去把他给我带出来,现在马上。”
“隐士”摆了摆手:“我已经告诉你位置了,其他的,对不起,恕不奉陪。”
孙毅峰眯了眯眼睛:“你别给我…”
隐士打断了他:“或者,我让一个人带你去找。”
“喝!”
一记重拳从背后袭来,孙毅峰猝不及防,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上,昏了过去。
一个浑身上下破破烂烂,露出肌肤的部分满是恶心伤疤的人偷袭了“吹水”。
从这个人喘着粗气的样子来看,似乎也带着伤。显然,这位就是那个之前鹿音所说的仆人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隐士”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时婻,你还好吗?”
“把我,把我带到卧室去。”“隐士”站着都有点颤颤巍巍:“我需要那个药…”
“好的。”
孙毅峰在地上昏死了一小会儿,才缓过了气来,他艰难地爬了起来,意识到他现在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险之中。如果他不能在这里将那位老人干掉的话,以后他便会陷入无限的追杀之中,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决计是没有办法对抗状态恢复过来的“隐士”。
所以,他现在必须找到能够帮忙干掉她的战斗力。
躺在地窖里的洛恨是没法指望了,被自己还有老太婆的药联合算计,如果没有特别大变数的话,那个家伙现在已经陷入昏迷了吧。
不过说起来,那个被烧成烤鸭了的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自己已经把他毒昏之后,扔到粪坑里面去了,伤得那么重,他还能从那么深的地方爬出来不成?
算了,现在能指望的人,只有那个小姑娘了,就是不知道,她还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等到“隐士”重新整顿了之后,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孙毅峰已经把自己的伤口包扎好了,并且用客厅里的药箱,对枪伤做了处理。
换了一身跟刚才昏过去的鹿音同一款式红色旗袍的“隐士”冷冷地看了一眼楼下的孙毅峰:“那么,情况就是这样了吗?现在可是一对二,那个小子呢,你不需要他帮忙么?”
“吹水”耸耸肩:“暂时是轮不到他登场了,我们快点解决这事儿吧。”他像牛仔一样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那两把左轮手枪,在手中潇洒地转了一转,指向主仆两人:“你们,谁先来?”
那个全身被烧伤的仆人从楼上跳了下来,手中拿着一只铁笔:“你的对手是我,阴险小人。”
孙毅峰皱了皱眉头,问鹿音:“你这个满身是疤的蜥蜴,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是中九流中的‘书生’。虽然被火烧伤,再加上你的暗算之后,实力应该不如原来,不过...我看你和那个小子打的时候,正面作战也不过如此。”欧时婻冷冷抱着双臂站在楼上:“而且,我早就知道你要对他下手,就做了点预防措施——总而言之,我觉得你乖乖投降比较好。”
难怪那个黑炭没有被自己弄死,这下好了,自己这边胜算又少了点。孙毅峰抿了抿嘴,猛地拔枪射击,子弹眼看就要刺穿“书生”的心脏,却在飞行过程中划出了一个奇怪的曲线,飞进了书生侧面的墙壁里。
“切。”孙毅峰不爽到把自己嘴里的烟都给吐了出去,他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蜥蜴人抬起的手上戴着的金属手套:“触发手套...你真是脸都不要了啊,居然用这种流派继承者都不屑戴的东西。你那只铁笔是来打苍蝇用的么?”
书生嘶哑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愤恨:“少罗嗦,对付你这种渣滓,用的是什么手段根本无所谓。”
欧时婻点了点头:“说得好,我也懒得听你这家伙啰嗦了。”她一抬手,孙毅峰脚下的地面猛地裂开,将他的双腿死死地卡住,动弹不得。“解决他。”
孙毅峰拼命挣扎,却被束缚在原地根本无法脱离。射出的子弹被触发手套生成的保护罩全部弹开,慌乱之下的吹水根本无法阻止拿着铁笔的书生向他走来的步伐。
“久等了。”
就在铁笔眼看就要给“吹水”的生命划上句号之时,一只箭从旁边的房间里猛地击碎门板射了出来,稳稳当当地扎在了墙壁上。
以箭头埋没的位置为中心,在城堡深灰色的石砖墙壁里,一朵洁白的莲花猛烈地绽放开来,花瓣迅速地衍伸,不一会儿,灰色的城堡几乎完全变成了白色。
孙毅峰突然感觉脚下束缚着自己的石块失去了力量,赶紧从裂缝里跳了出来,两个后撤步拉开了距离,而书生也没有跟上来。他和隐士,全都看着那扇被击碎的门里走出来的白色身影。
“真看不出来,你是这种男人呢。”欧时婻嘲讽道。
重获自由的吹水又点了一根烟:“我一直把她当盟友来着。”
“哼,白莲箭矢。”不再理会孙毅峰的欧时婻冷冷地看着拿着一把雕花短弓,稳步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鹿音,她身上的白色旗袍依旧整整齐齐,很显然,孙毅峰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让我短时间内失去对城堡的控制...是么。”
完全恢复了的鹿音再次张弓搭箭,瞄准了自己的师傅:“不仅如此...你应该很清楚,你身体里的秘术流道已经完全被打乱了,对吧。”
孙毅峰一愣,然后大喜过望。像欧时婻这种职阶很高,而且偏好使用秘术战斗的流派继承者,秘术流道被打乱简直是完全断了活路。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简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战胜眼前这个老太婆,那个蜥蜴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那又如何?”出乎孙毅峰的预料,欧时婻轻笑一声,从二楼漂浮着缓缓落到了一楼:“你的母亲当年射出的白莲箭矢比你强大更多,但依然不是我的对手,最后,她也只能悲哀地在我脚下死去。”她的身上猛地冒出巨大的烟气:“你以为你能胜过她么?”
“我不会被你激怒的。”鹿音深吸一口气,拉紧了弓弦:“这些话只会让我更加冷静...也会让你更快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