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这样的疑问在刘超心中徘徊,可无论他怎么回想却仍只能记得一个黑影。
显然,鱼在手机中的液体就像部分麻醉药一样,有着逆行性遗忘的作用。
陆鱼,这是他较为怨恨的老师的名字,他本想以这个答案来糊弄陆仁甲,但回忆起陆仁甲自说自话地暴露自己读心的能力后,他便改了口,诚实地说道:“我不知道。”
“你很恨陆鱼吗?”对于刘超的回答陆仁甲露出了不置可否的态度,但随即便在两位下属不解的眼神中问出了刘超心中的名字。
真的可以读心?一种难言的恐惧在刘超心中蔓延。
人类对读心能力的恐惧自古有之,无数影视、文学作品都曾描绘邪恶的读心者形象,乃至在精神病学中,为内心被他人所读取者专门设了个“被洞悉感”的思维障碍形式。
“的确可以读心。”
“回答我,你恨陆鱼吗?”
恨?陆鱼,自然是怨恨的,只是为什么怨恨却有些记不清了,也许是几次偶尔的训斥,亦或是因为少年人的叛逆。几番犹疑后,他的思绪依旧不自主地飘向对陆鱼的怨恨中去。
“很好,那么,你认为他是契约者吗?”在旁人看来极为怪异的问答继续着。两位下属终于开始怀疑起自己疯狂的上司是否确实患有精神疾病。
嘭!嘭!
随手抛掉枪支,将两具尸体踹下河,陆仁甲扭头看回刘超,笑呵呵地说道:“接着想。”
本来缓过神来的刘超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回答陆仁甲问题的义务,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枪杀吓破了胆子。
他强迫自己思考起契约者的事情,但他的脑海里却实在没有关于契约者的定义。
他的想法很清晰地传达到了陆仁甲的脑中,于是他收起笑容,面色严肃,用仿佛吟诵的声音说道:“契约者,是神之子,是新时代的亚当和夏娃。”
“是母神亲捏的泥人,与那些庸俗的泥点贱种仅沾有些许共同之处。”
“我们高贵,是因为神赐予我们无比的力量。”
“我们可以让时间向我们低头,可以让物理规则因我们而改变,可以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中,可以让人与人之间的心之壁荡然无存…”
“所有的我们合起来便是神的威能,而神无所不能。”
中二病?
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回想起今天自己出现的种种异状,刘超也有些相信了。
那为什么会有这种想要抽烟的强迫感,神之子不应该毫无禁忌吗?
陆仁甲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仿佛布道般说道:“那是希拉的伪神传说,神无私地爱着世间的一切,因此他给予了代价,这一道试炼。”
“连试炼都无法承受的神之子,没有存在的价值。”
“现在,告诉我,你觉得陆鱼是我们的同类吗?”
不是,我只是无由来地怨恨着他,他一定只是低贱的泥点人。自私之火灼灼燃烧的刘超无师自通般地约束着自己的思想。
“我并不认为,有无由来的怨恨,走吧,我们去见见他。”
陆仁甲转身,咽下一张白纸。
…
“慢走。”将两位警官送走的鱼没有着急离开,只是坐在办公桌上继续批改着试卷,等待了许久,他才走到窗户旁,皱眉望着已经远去的几人。
尽管低着头,刘超那显眼的模样还是被他一眼认出,那么另一位警察带着刘超来问话的动机就十分可疑了。
回想一下刚才的对话,自认为没有什么缺漏之处的鱼,走回办公桌处,拿出手提电脑,连接到学校的摄像头,观察起两人的行动。
两人只是走着,但很可疑的是,只有一个人在说话,刘超却毫不做声。
摄像头的分辨率实在是过低,难以根据唇语辨认他们的对话,观察了一会儿的鱼只好作罢,随后规划起今夜的梦中计划来。
毕竟他自认为没有露出马脚。
显然陆仁甲并不这么认为。
离开办公室后,他脸上便惯常地挂着微笑,明明白白的心理活动已经将鱼的秘密袒露无遗,就仿佛毫无防备的电脑遇上了手艺精通的黑客一般。
更有趣的是,他还在鱼的身上嗅到了其他契约者的信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仁甲突然扭头对刘超说道。
“你在嫉妒,嫉妒他比你更早地成为契约者。”
“嫉妒心也是生灵进化的动力之一,好好开发你的能力,然后让他…”
“跪在你身下?”他脸色古怪,初中少年的内心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奇怪的欲念。”
“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解决掉你的瘾。”
什么瘾?那些面粉?刘超本幻想着一些不堪入目的场景,却被陆仁甲接下来的话语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当然是他们。”
“尽管在我们看来,你自早上签订契约到现在不过是几个小时,但由于你能力的爆发,你似乎完成了少年到壮年的跨越。”
“面粉还剩多少?”
“一半,或者更少?”
被陆仁甲的话语引导着回想起面粉的刘超,却意外地将进河前后的事情连贯起来,黑影人的黑皮也被自动接引成了陆鱼的模样。
他先是因为在鱼的车内发现了面粉,意外吸食后,似乎感觉周围的时间变得缓慢,依稀过了十几年后,才恢复正常,而那些面粉,则是已经只剩下1/3的存量。
也因此他才急匆匆地去找陆鱼,然后被敲了闷棍。
至于那位好学生,自然是在他的能力里过了几天,体验了一次断粉的痛苦后,老老实实地听他使唤,如果夏言能够和叶孤舟好好对对时间的话,他应该能够发现,他所以为的一周,不过是一瞬罢了。
“理清了逻辑,很棒。”机械地给刘超鼓了股掌,然后陆仁甲带着他来到了个无人的空教室,掏出绳子在刘超莫名其妙的眼神下将他绑个起来。
“发动你的能力。”
为什么要我发动能力,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绑我?诸多的疑问在刘超心中蔓延,他倒也不是不知反抗,只是方才陆仁甲随手干掉友军的操作让他有些胆寒。
“我说了要解决掉你的瘾。”
陆仁甲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小手枪,顶着刘超的脑袋,和善地微笑着。
死亡的阴霾忽然笼罩在刘超的心中,他连忙发动了自己的能力,很快,瘾就上来,那种身心俱裂的感觉让他险些无法维持自己的能力。
接下来的过程就显得很是鬼畜。
在旁人看来,刘超的表情在短时间内迅速地变化着,身体抖得像是打桩机,同时一些代谢物飞溅,弄得整个教室弥漫着臭气。
陆仁甲却是在一旁一边吃着纸,一边鼓气加油:“一次,很棒,两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