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熏一双桃花眼,闪着莫名的光亮,盯着白芷走后的背影,这个小丫头是真心为她的,只不过她给不了她什么。
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带了笑意,仿佛曼陀罗花盛开时,那样的艳丽。
回忆起这十几年来发生的事情,感觉就像梦一样,君昊的出现,如救世主,把她带离了那肮脏之地,但他对自己的感情,想到这里,元熏不仅凄然一笑。
自己到底算什么?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抛弃的玩物,她不过是想有个家,在有一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为何那么难?
元勋想到这里,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一双桃花眼无神看往窗前的那株风信子,这是他带离她脱离流云楼那日,送给她的,他说,“望以后他与她也如这株风信子般那样,幸福美满。”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以前她也曾是高门贵女,只不过世事无常,人心易变罢了,
只是苦了那个孩子,若是将来她知道她的生母,是一名烟花女子,会不会讨厌自己的出身。
想到这里,元熏无神的双眼显过一丝绝望,若是给哪个孩子带来麻烦,不如她先自行了断,至于君昊,就当梦一场。
元熏便打定主意要结束自己生命,她站了起来,裙下已开始出血,地板上满是一滴一滴的鲜血。
可是元熏就没有感觉到一样,任由鲜血滑落,她走到书桌前,拿出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就当是庄生梦蝶罢了。”
写完这几个字,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还是强撑着,走到雕花木柜前,拿出她被抬入君府时,用的红绸子,小手一扔,挂在悬梁上,打了个死结。
然后搬了个凳子,毅然站了上去,头伸进了红绸内,苍白的脸颊满是眼泪,元熏恋恋不舍转头看了她做的婴儿肚兜与衣物,还是踢掉了凳子。
窒息笼罩了元熏的周身,痛苦之下,她脑中突然想起秦家还没覆灭那年,大片的海棠树下,父亲坐在树下听她抚琴,待一曲完毕。
父亲笑着问这她:“熏儿已经快及笄了,你想选一个什么样的夫婿呀?”说出的话满是宠溺。
那时她说:“女儿听说君家二公子刻苦好学,居然不走父兄的老路,而是要像读书人那样,参加科举,儿欣赏那样的男子。”
秦父听完哈哈大笑:“我儿果然好眼光,不过裴皇后有意让你当太子侧妃,正妃重病多年,你有机会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那熏儿是怎么想的。”
秦熏认真听了秦尚书的话,还是那句话,我只仰慕我喜欢的男儿。
秦尚书听完也没有勉强她,毕竟她就这一个女儿,不能委屈了她,本来秦父是等君昊考中秀才,便去永安伯府说明此意。
但世事难料,太子谋反,裴皇后被幽禁冷宫,而秦尚书被弹劾是太子一党,男丁被斩,女眷充为官妓,秦熏从此改名为元熏,再也没有见到她爱慕的那个少年。
在流云楼的日子,她曾想过,如果她当时毅然去永安伯府,求君昊收留她好不好,但秦家女儿的骄傲,让她不能这样,本来觉得绝望的人生有了一丝光芒。
那个男人一掷千金要买她做妾,她是欢喜的,但她又害怕她嫌弃她,出自风尘,憋在心底的话就不敢说出来,直到长乐出世。
在濒临死亡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但最终不过红颜未老恩先断,残花落尽魂归兮。
就这样元熏离开了她挚爱的人,去和秦家的亲人相会。
白芷是第二天发现元熏的尸首,本来是送早膳,但却发现元熏挂在房梁了,顾不得惊恐,她喊下人把人放下来,但还是晚了。
君昊知道元熏的死讯时,元熏已被下葬,他愣了愣,问白芷元姨娘有没有给她留下过什么,白芷只是给了她一幅字,又说了一句。
“二爷,元姨娘是真心爱慕你的,至于我奴婢怎么知道,是因为早年奴婢是秦家的家生子,后来秦家覆灭,奴逃过一劫,才来到君府,后来元姨娘进了府,奴是欢喜的,但奴不敢喝和大小姐相认,所以奴知道,大小姐心里一直有个人,他叫君昊,是从前的你。”
白芷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因为那时二爷是京都有名的才子,秦尚书要给小姐选婿时,小姐放弃了太子侧妃的位置,选了您,尚书也说,等您考完秀才,便上门谈论婚事,只不过没等上门,秦家就落难。”
白芷说完看着君昊一脸惊愕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男人对元熏不只是简单的感情,她又继续说:“若不是爱慕您,小姐可能就嫁给了太子当正妃,就算后来秦家落败,也不过是个幽禁的,下场,不至于...............。”
君昊知道白芷要说什么,也不在听,整个人踉踉跄跄走出芷兰院,仿佛失了魂一样。
而白芷看着男人的背影,不仅冷然一笑:“男人都是负心,这样也是他活该,”说完进了芷兰轩,她要去侍候小小姐。
后来元熏被侧夫人的礼仪安葬,李蓁蓁看着离去的女子,也颇为她惋惜,而她的女儿,被记在李蓁蓁的名下,可能是君昊的愧疚,小长乐在府中最得宠的,就算后来嫡子嫡女出世,也撼不动她的地位。
在后来君昊位及太子太傅,凭着多年的功劳,泰和帝破例把君长乐,封为郡主,把伯府的其他人看得眼红。
但李蓁蓁却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这是他欠了那个女人的。
最后小长乐婚姻美满,一生无忧,君昊选择与元熏合葬,而李蓁蓁也闹过,甚至要和离,但还是没有打消君昊的念头,最后三人合葬,元熏被追封为二品诰命,进了君家的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