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鹿严推门进屋跪地禀报。
“叶姑娘在槐桥上砸了两个窟窿。”
祁玄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上的血玉扳指,“徒手?”
“是,双手齐发,丝毫无损,看起来应该内力不浅。”那股轻松劲跟闹着玩似的,饶是他自己也不确定能做到。
王府建筑都是真材实料,槐桥不仅是用大理石所制,那桥面可足足有两三寸厚。
“继续盯着,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祁玄渊狭长的双眸望向缕缕冉起的香烟,神色不明。
“属下遵命。”说罢,起身退出门外。
室内恢复平静。
祁玄渊起身往屏风后走去,褪下衣裳,修长的腿迈进澡池,平静无波的水面里激起一阵浪花......
窗外夜色正浓,树影沙沙,月色皎洁迷人。
小桃在廊道附近找了一圈没见人影,只好独自回了菡萱院。
刚进庭院大门,却发现小香正退身掩门从正屋出来。
“小香姐,叶姑娘回来了吗?”小桃紧张的上前。
小香反过身狠狠地瞪着她,“早歇着了,你这死丫头跑哪偷懒去了?”
“不...不是的,小香姐,我是一直跟着叶姑娘的,没成想跟丢了。”
“跟丢了?你怎么不说你是腿崴了呢?哼,我看你八成趁空勾搭男人去了。”小香抱胸冷冷的讥笑,眉宇间难掩鄙弃。
她也不是第一回这么做了,逮着空就四处勾搭府中有地位的男人,妄图攀高枝。
“我没有,这次真的不是。”小桃焦急的晃着双手解释。
“闲暇时间我不会管你,若下次忙时你还偷跑的不见人影,我一准告诉纪嬷嬷叫她给你发卖了!”
说罢转身进了侧院。
小桃死死咬着唇瓣,盯着那道背影,眼中暗藏恼怒愤恨。
**
次日。
一缕清晨光辉柔和舒适,将整座京城笼罩在金黄下,平静祥和。
空阔的后院。
一道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飞快挥舞着手里利剑。
凌厉迅速,浑身肌肉紧绷,握住剑柄的手臂青筋暴露,冰冷的剑身泛着幽冷的利芒。
利剑在他修长的指尖灵活转动,划破空气又飞快落入指尖。
鹿严站在门口好一会儿,脚步踌躇,略微迟疑的开口,“王爷。”
祁玄渊停下动作,收剑背后,利落飒爽。
“何事?”
祁玄渊将剑扔向一旁小侍卫,婢女立马上前端上铜盆锦帕。
双手缓缓沁入冰冷干净的水中,十指交叉搓了搓。
鹿严悄悄抬眸看着他家主子的脸色,“皇上......来了。”
果然,祁玄渊皱了皱眉头,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厌恶。
锦帕擦干手上水渍,扔回盆中。
“在哪?”迈着修长有力的双腿往外走去。
“在......在您寝房......”鹿严额头开始冒出细汗,声音越说越小。
祁玄渊脚步顿住,回头眯眼危险的睨了他一眼。
撞进那双幽深的双眸,鹿严脚下趔趄,差点没跪下去。
但是他一个下人哪能拦得住九五之尊的皇上,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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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桥边上,艳芒洒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光线在空中折射出斑驳彩圈。
小香小桃手中分别捧着一根长铁链和一把翠绿竹木椅,疑惑的看着溪中女子。
叶浅挽起裤脚露出显瘦白皙的小腿,赤脚踩踏在水里,仰头看着桥上两个洞。
往岸上伸出白净小手,“链子。”
小香提着裙摆走近岸边,撇了撇嘴,使坏的将铁链一端举起来重重甩过去。
叶浅快速伸手空中,稳稳抓住铁链,轻轻的往怀里拉了拉。
“啊~”小香低低惊呼一声,烫手般的松开铁链。
脚下泥土潮湿,一个打滑,右脚踩进了水中。
青色绣鞋全部湿透,黏糊糊的能踩出水来,十分难受。
叶浅忍不住笑出了声,纤瘦的身躯微微抖动,眉眼弯弯,软腻的脸蛋美得像朵开的正艳的曼珠沙华,美艳至极。
小香抬起头来,恨恨的瞪着叶浅,杏眼中满是恶毒怨恨怨恨,却又不好发难,毕竟她是下人,再者是自己先耍的诡计。
有气没地撒,愤然转向身后,发现小桃竟然还在幸灾乐祸的抿嘴笑。
上前用力推了她一把,“你个小贱蹄子,敢笑话我?”
小桃趔趄着退后一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小香姐,我没有笑。”
“没笑?你当我瞎吗!”小香狰狞着面容,抬手欲往小桃脸上招呼。
“小桃,椅子递给我。”叶浅淌着流水走到岸边。
闻言,小香动作一滞。
小桃连忙躲开空中的手,步履谨慎的搬着椅子走向岸边,递了过去。
明嵩院。
身着白色锦华便服的青年男子,高挑秀雅的身材,正立在书桌前欣赏摆放在桌面的一副骏马图。
头戴束发镶嵌宝黑金冠,眉眼温润如玉,皮肤白皙光洁,那双手如同白玉一般细腻滑嫩,气质矜贵清雅,宛若仙人。
嘴角一抹温柔的笑意,赞叹道:“好画,马匹栩栩如生,似在眼前奔腾而过。”
“王爷万福。”善公公立在门口福了福身,声音尖细沙哑。
祁言卿听见声响,抬眸往门口看去。
只见祁玄渊一身黑袍,只手背后跨入室门,脸色沉沉。
“阿渊。”祁言卿放下手中画作,面容欣喜的快步走到他身旁,清澈的眸子光彩熠熠。
祁玄渊淡淡撇了一眼,绕过他,往里屋走去。
宛若无人地坐在案几上,端起手边茶盏,吹拂着滚滚热气。
善公公见怪不怪的叹息摇头,甩了甩手中拂尘,别过头去。
受冷落的皇帝也不恼,径直走到案几撩袍坐下,动作儒雅。
依旧笑意春风,望着对面冷若冰霜的男子,“阿渊,皇兄本想昨日就来探望,奈何刚到宫门就被母后派人拦住了,硬是被拘在慈宁宫抄了一整天佛经。”
“出来时天色已晚,况且思及阿渊昨日舟车劳顿,定然十分疲惫,得好生休息着,不宜打扰,这才今日进府来看看。”
“知道阿渊喜欢净山上的雪莲茶,我特地命宫人准备了一整箱过来......”
“皇上,这看也看了,是否可以回宫了?”祁玄渊终于抬起头来,漠然望向他。
“阿渊,我只想多与你说说话。”
祁言卿紧紧盯着他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眼,心中不禁苦涩,话语苍白无力。
“皇上乃一国之君,万民之主,要处理天下之事,奏折繁多,若是有空便多读读史书,不需要将太多心思放在本王身上。”
祁言卿眸光黯淡下来,盯着对方放在桌面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喉咙微痒。
缓缓抬手,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