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气朗,烈日灼心。
叶浅斜躺在一棵歪脖子树杈上,嘴上叼着一根细草,悠闲自得的晃着腿。
树叶繁密正好将她纤瘦的身子完全罩住。
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歌儿,手在树枝上打着节拍。
小桃迈着小步走进小花园,仰头对着树上女子喊道:“叶姑娘,王爷赐赏赐来了。”
叶浅微微偏头望向门口,手撑着枝丫跳了下来。
小桃连忙后退一步。
叶浅吐掉嘴里杂草,慢悠悠往外走去。
院内,七个侍女各自端着一个托盘站着等候。
每个盘子都用红布罩住。
“什么宝贝?”叶浅走近询问。
“姑娘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婢女毕恭毕敬福身回道。
“神神秘秘地......”
伸出白细小手掀开第一个红布,里面静静躺着一条红裙,窄袖,束腰,冰蚕丝制的。
叶浅满意的点点头,这材质跟款式都对她心意。
第二个盘子,同质地,橙色。
第三个盘子,同质地,黄色。
第四个盘子,同质地,绿色。
叶浅嘴角微抽,收回手。
背过身去,抽搐着,忽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面色惶恐。
一侍女忍不住低声出言提醒,“叶姑娘,嘲笑这些赏赐是对王爷的大不敬。”
“这裙子我......哈哈哈......”
叶浅笑的花枝烂颤,眼尾微微发红,长睫上还悬着几颗晶莹剔透的小泪光。
“叶姑娘......”小桃微微扯了扯她的衣角。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毫无温度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叶浅笑容一滞,茫然的眨巴了几下眼睛。
祁玄渊慢条斯理地走进来,带来一阵冷风,似笑非笑的睨着叶浅,“这是不满意本王的礼物?”
“没有,绝对不是。”叶浅收起笑容,一本正经。
“那就轮着穿。”
“......”七个颜色轮着穿,当她七仙女吗,传出去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祁玄渊走进凉亭,撩袍坐下,兀自倒了一杯茶。
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优雅。
顶上吹下几片落叶,在空中盘旋又飘落。
身形俊逸,面庞绝美,光是坐那不动都是一副靓丽的风景线。
叶浅忽然间有了种想作画的冲动,动作比心思快。
一眨眼功夫人已经跑进屋内,飞快拿出笔墨纸砚冲进亭子。
大喇喇的坐在对面,意味深长的凝视着对面的男子。
继而低头画了起来。
祁玄渊缓缓抿了一口茶,微挑眼梢,“这是做什么?”
“王爷看不出来吗?”叶浅咬着笔尖抬眸扫了一眼,又飞快低头。
祁玄不由自主的理了理衣襟,坐直了些。
动作较比方才略显僵硬。
垂下视线,目光停留在她那双握笔的手,纤细白皙,指尖修剪的整整齐齐,圆润中透着淡粉。
生的......好看极了。
女子又抬头对着他面容虚空临摹一阵,他略微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
似是想到什么,淡然开口,“本王已与尊茗书院刘院长打过招呼,明日一早便会有人来接你去学院。”
“明日?这么快?”叶浅放下笔,不满的望着他。
“你要是想多在府内玩几天,本王也没有异议。”
“那我还是去学院吧。”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出过门了,闲的心慌。
鹿严面带难色的走进菡萱院,视线犹豫的望向亭内男人。
祁玄渊淡漠瞥了一眼,“何事?”
“皇上......又来了......”
话语像是有千斤重,鹿严深感自己吐字艰难,第一次迫切希望鹿真早日回府。
“进府了?”
“没有王爷命令不敢放进来,只是皇上一直守在门口不肯离开。”
祁玄渊面色不耐,冷着脸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诶......”
“你的画像......”四个字湮没在他消失的背影后。
叶浅低头看着桌面,偌大的纸上只画了一个脑袋,却十分逼真,看着画中的眼睛就像与真人对视一般,呼之欲出。
抓起来随意揉成一团扔在了一个角落,起身进屋。
王府门外,一主一仆坐在最下面台阶上,百无聊赖的望着街上偶然经过的行人。
王善低下头开始数着拂尘上的毛根......
身后吱呀一声,大门被缓缓打开。
两人双双回头。
祁言卿欣喜的站起来,面露期待。
门只开了一个小口,王善走近些往里面望去。
两条黄色大狼狗正气势汹汹地朝门口跑来。
祁玄渊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
“狗......狗.....”王善一惊,急得跳了起来。
转身扯着祁言卿往马车跑去,“皇上,快跑,王爷放狗了。”
“快,皇上快进去......”王善将还在呆愣中的祁言卿推上马车。
此时两只狗已经冲出府外,直直往两人跑去。
王善后头一看,大失惊色,赶忙往马车上爬。
“汪汪汪~”一只狗冲到马车底下,张开大嘴咬住了王善一片衣角。
王善身子向后躲闪,使劲用力攥着衣袍,大声呵斥,“傻狗!冲撞圣驾当心诛你九族!”
另一只狗狂吠的要往马车上扒拉,两只爪子已经撑上车沿。
“汪汪汪!”
马儿也有些受惊似的踏着蹄子。
祁言卿此时也慌乱起来,用脚踹了踹王善后背,“你个蠢货!还不快驱车!”
王善顾不上衣裳,只得用力甩了甩马鞭,马车飞快奔驰而去。
王府门口卷起阵阵灰尘。
祁玄渊背手从容不迫地走出门外,遥望着那只剩一小点马车。
漠然开口,“下次皇上再来就请香蕉苹果出来伺候。”
鹿严擦了擦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低头不语。
他家王爷还真是大胆,这等掉脑袋的事,他敢吗......
“下次不必再因此事禀告本王,明白了吗?”声色沉厉,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鹿严只感觉头皮发麻,咬咬牙,“谨遵王爷旨命。”
马车远离王府,开始放慢速度缓缓前行。
祁言卿手肘挣着窗沿,颦着眉头,不解的问道,“王善,你说阿渊真的不喜欢朕吗?”
何止是不喜欢,见摄政王那模样,对他们简直是厌恶至极,偏偏他家皇上还不自知一个劲往前凑。
王善心中思量着说辞,“兴许......是王爷今日心情不太好。”
“朕也这么觉得,那就过两日再来。”
“......”
王善腾出一只手用力往脸上一扇。
方才他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