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虽然还有疑惑，但在‘先’的驱使下，还是接过那张悬浮在半空的绿色符咒。
稍一接触，宁雪感觉自己的身体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滋润，战斗时由于‘能’在体内快速运转间，所冲击经络，受的暗伤都在愈合。
自己的精神从未有现在这么清晰，与‘先’的联系又紧密了许多。
绝世瑰宝！绝对是一个世界底蕴般的存在！拥有着改写一场界战的盖世之力。
不算它可以死而复生的能力，就是接触时是所发挥的能力，就不愧是有着逆天改命之能的替死符。
这样的珍藏就在自己的手中，让宁雪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看着宁雪愣神，在惊异自己手掌中的符咒，狐狸继续说道：
“在我从那些看守银色空间裂隙的守卫手中逃离时，逐渐接触了你们这一族的语言，才发觉他们在见到我时说的是：又一只开智的畜生，这段时间还挺多的。”
勉强将注意力从替死符移开，宁雪疑惑道：
“我们的语言？是说他们我们饲养的看守裂隙的恶兽么？”
少女反应很快，迅速推理出可能的结果。
狐狸摇摇头，表现的很悲观，神念在她脑海中响起：
“在我看来，情况恰恰相反。”
“唔。。”
少女捂住嘴巴，比得到替死符还吃惊，看着面前趴伏的生灵，不相信他的判断。
自己的母界有可能是被监视，饲养的？
她不相信，问狐狸有没有什么依据。
“约莫十余年前，我抓到机会，将一名资质很高的青年，引到远离天关很远的地方。”
“像引我那样？”
宁雪有些好奇。
火红狐狸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那里很荒凉，看不见什么活物，只有我和他两个生灵。我当时的进化程度与现在无异，都是在‘归一境’绝颠，由于觉醒带给我的强横精神力，我并未走身体被动进化的路子，而是主修精神。
在我展现出的精神力后，那位青年并没有很慌张。
他的进化程度最多不过‘通心境’巅峰，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毫不在乎，我们之间差了近一个大境界。
难道他想跨一个大境界逆伐我不成？”
狐狸的神念有些起伏，很不平静。
“他做到了，他的体术惊人，不次于我，我当时躯体进化程度很高，又有着这副强横身体的加成，不会次于你们‘归一境’的体修。
精神力更是骇人，明明还在‘归一境’，还未踏出那一步，却将精神力极致压缩，达到了‘紫极生金’的境界。
除了精神力的深厚程度外，他与‘归一境’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而且在进阶后，他还能得到一次天地洗礼，不敢想象，假如让他成功跨入‘归一’，我该如何应对，恐怕只有逃跑一条路可以选了。
在激战中，他的战斗技艺很精湛，有种近乎本能般的反应，且后手不少。很多次我几乎镇压住了他，却被一种种神妙的法器翻盘。
最后我支持不住了，败走间一个恍惚，他激发了某种一次性大杀器，击中了我。”
听到这里，宁雪有些默然。这明显是一个圈套，狐狸有替死符，他现在还在这里，只能说明那位天纵奇才陨落了。
看见宁雪的表情，狐狸了然，没有多说什么，继续道：
“借助最后一张完好的替死符，我成功了，镇压住了他，从这个遗迹中所带出来的宝藏，尽数折损于那一战。
当我借助‘搜魂符’，企图了解你们那边的情况时，他魂种里的还埋藏有保命手段，外人稍一接触就被触发，裹挟这那青年就要远走。
逼不得已，我只能击杀掉他，借助‘搜魂符’，搜索他残留下来的点滴残魂，得到了一言半语。”
少女有些麻木，搜魂符？又是一种少见的珍惜符咒，不弱于破界符。
不过宁雪还是没有说话，看着狐狸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
“奴役？我们是被奴役的！”
火红狐狸看着少女，后者发呆，难以接受这件事情。
相比而言，她更愿意相信这个赠予自己替死符的生灵，是在诓骗自己。
但是从理性看来，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宁雪知道那个青年是谁，在天关有着‘天君’之称的绝代英才，青年一代的领军人物，是主角中的主角。
所有人都认为，他必定会成长起来，在帝皇擂台上大放光彩，亦有一丝可能成为第一个‘帝皇’，而不单单是单独的‘帝’，或者‘皇’。
但是他失踪了，生死未卜。
他失踪的时间与狐狸说的基本吻合，最为关键的是，他的魂种里确实埋着一枚天品‘驱魂塚’，可以在主人濒死之时，带他离开。
在一般人看来，这‘驱魂塚’确实神异，有着没入空间的能力，很少见。
但是它碰上了狐狸，不谈‘归一境’绝颠已经勉强可以感知虚空了，就算他数不尽的后手，从这片遗迹所得到的珍藏，也注定‘驱魂塚’走脱不了。
看着少女发愣，狐狸安静等待着。
在自己得到这个消息时，同样呆住了很久。
遗迹深处地底，没有一丝风声，很幽暗，但在一种发光蘑菇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很久以后，少女带着一丝侥幸，僵硬的抬起头，开口道：
“说不定他在说，你们是被奴役的呢？”
在各种堪称绝密消息的冲击下，宁雪也不顾会不会触碰到狐疑的伤疤。
“搜魂符对残魂触发，只能搜到受符者最深的想法，也可以说是他的执念，平时不敢说出口的事情。”
他的意思很明显，只有奴隶在死亡前会想着自己被奴役的，而奴隶主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狐狸身后的翅膀微扇，带起点点微风，为平静的地底带来一丝波澜。
‘先’始终没有什么反应，这只能说明两点：
要么这些都是真的，要么宁雪付不起‘先’探知这些消息的代价。
是的，宁雪的‘先’虽然没有什么伤害能力，但是在可以预敌先知这一点上就足够逆天。
隐隐的，每次使用后，宁雪总会感觉自己又少了点什么。
她曾有过猜想，可能‘先’的本质是与某种生物所签订的契约，每得到什么，自己就要相应的付出什么。
这一判断曾让宁雪有些脊背发凉，不敢多次使用它。
“那，，你对有人看守监管我们这两界有什么猜想么？”
少女向狐狸提出疑问。
狐狸站起身，抖了抖身子，道：
“有可能我的同胞是败亡的族支，被胜利者抹去神智流放于此，借助你们之手来清缴。”
“我们清理失败者都是就地处决的。”
少女反驳，虽然二者种族不同，但同为智慧种族，处理的方法理应相近，不会这么画蛇添足，这太繁琐了。
狐狸一跃而起，跳到一根腐朽的巨石柱上，低头看着疑问的少女，道：
“也许是签订契约，是失败者的后手之类的。”
“也可能我们是制作失败的生物兵器，也可能是正在测试的，将我们赶到这里，进行销毁或测试。”
狐狸的神念回复平静，将最可怕的结果说出，也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亦有可能我们都在做梦，是某种高等生物的一场梦境，等它醒来后，就是宇宙末日，世界崩塌。”
零零散散说了四五种可能，看着下面认真思索的少女，狐狸的眼瞳有着丝丝缕缕的灰色物质缠绕而上。
狐狸突然开口，打断了少女的思考，道：
“我躯体的致命弱点是颈下的一团白毛，攻击那里就好了。”
“嗯？”
宁雪有些奇怪，她站起身，仰头看向巨柱上低头看着自己的红狐狸，问道：
“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让你放个心罢了，怕你多想。”
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宁雪的眼神带着些许遗憾。
遗憾？这样的眼神让少女有些发蒙，为什么会遗憾？难道狐狸的终点就要到了？
他不是说还能撑一段时间了么？在这片遗迹的庇护下，理应不会被夺去神智。还有什么没告诉自己么？
一连串的疑问砸在宁雪的心头，‘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从巨柱上站起身，狐狸神念依旧很稳定，没有什么波动：
“你可能很疑惑，我为什么会找到你。”
他开始正面回复宁雪的第一个疑问，先前他的解释是，为了了解宁雪的世界是不是真凶，但这个问题红狐狸早有答案。
“那是因为，我们都有着相同的气质，命运。
我将我所知道，拥有的一切都给予你，只愿你能拯救这个世界。”
“命运？”少女有些不解？在她看来只要实力够强，无论什么枷锁都能打破，她从不信命运。
但是这样的词汇从狐狸的嘴中吐出，就让宁雪不得不在意。
在幽暗遗迹中，借助发光蘑菇，宁雪能够很明显的发现，狐狸的眼瞳有些不对。
“是的，命运。”
狐狸的语气依旧平静，攀上他眼瞳的灰色，已经开始散发，逐步扩展到整个眼瞳。
这红色生灵好像没有注意到，继续传递神念给宁雪：
“在我觉醒时，有了自己的智慧，不再被身体本能驱使后，我也曾想过拯救同胞，成为这个没落族群的救世主。从这个遗迹得到各种珍藏时，便更加坚信这一点，以为自己便是世界的中心，为命运的绝对主角！”
狐狸的神念没有什么起伏，但少女还是感到悲怆。
像是远天传来的战歌，带着血，在流动这铁与火的深渊上，黯然消逝前，道出自己最后的辉煌。
狐狸的语气慢慢变缓，神念所携带的信息也原来越少：
“但是我败了，倒在了黎明之前，没有像传记小说般，完成自我救赎。”
四周很安静，只有偶然间摇动的发光蘑菇，给这个死去的世界注入一点生机。
狐狸严重的红瞳越来越少，他艰难的摆了摆自己的脑袋，继续道：
“我已经将自己的使命完成了，希望你也能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