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习,我追随丁娜往回走。
“哎,这么早回去干啥,咱们出去走走吧。”我想和丁娜去轧马路,回宿舍没意思。
胖子听了,用手比划了一个OK,头也不回地走了。男人该多简单,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说明一切。
她把书本交给了王春艳,麻烦帮她带回去。
这还差不多,丁娜终于给我一回面子,真不容易。
天虽然黑了,但我的三连星高高地悬挂在空中。这种围棋布局,强调的是外势,不局限于一座城池的得失。
等你蓦然回首,发现牺牲的不过是一个鸡肋。用我的话来说,就是不在乎一个耳朵的得失,丢掉的不过是一个角儿,换回来的却是丁娜的芳心。
吉人自有天相。
“咱们上街上转转吧。”丁娜的声音不容置疑。
按我意思,想去操场,因为那里黑灯瞎火,避人耳目。
此刻我满脑子都是偷欢的概念。
丁娜既然决定上街,我还不好反驳,只能悉听尊便。所以我即使拿着自己的方向盘也没用,这说明小时候异想天开算是白练了,遇见女人就会失灵。
因此,哪怕前面就是鱼塘或者南墙,只要丁娜一声令下,我都毫不犹豫地把油门踩到底。
女人比开汽车要复杂得多。我呢,比开汽车要简单得多,好像大路边的驴,谁都能骑。
丁娜进了一家超市,面积不大,货架不少,商品琳琅满目,比我的驴毛还要多。虽然诱人,但我从不吃零食,更不喜欢嗑瓜子。
“你想买啥?”我发现自己没带钱,其实我没有出门带钱的习惯,所以装不了大尾巴狼,而且也没人信。
“不买什么,随便逛逛。”
这里靠着北京,没什么新奇的土特产,和火车站一样卖的都是果脯和烤鸭。
丁娜左顾右盼,既不问价,也不搭话,让我像狗一样,在地上团团转,干着急。
她真会调我的胃口,尽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除了饭馆和电子游戏厅,丁娜一家一家的进,一户一户的看,好像税务局查账的。再往前走就到了农村的鱼塘,是不是连王八也要看一看。
我猜不出她的意图。
而我就像一条狗,被牵着进出,开始还摇着尾巴,挺撒欢儿的,后来腿就软了,满眼的乞怜,她却视而不见,我都快呜呜了。
我差点要说,大小姐、姑奶奶,咱们打道回府吧。
陪女人逛街,就如烤羊肉串,我的心在滋啦啦的冒油,偶尔滴在火炭上,窜起一束火苗,化成一股青烟。
终于转到头了,开始往回返,我松了一口气,又撒欢翘尾,想抓紧回去干点正事。
然而,丁娜又接着一家一家地进出,一个也不放过,我就象那一只火鸟,无声地燃烧。
这特么的是取经来了,见洞就进,遇庙就住。
我真佩服老孙,小妹的紧箍咒念得不错呀。俺老猪还真不如回高老庄去潇洒。
“你还有事吗?”丁娜开口,好像准备带我去化缘。
“我没事。”
“你没事,怎么还这个口气。”她看我不耐烦了。
“那你说我能有什么事啊。”我还就真不耐烦了。
“那没事回去吧。”
“回去就回去。”
我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被丁娜拎回宿舍。
她要上楼,必先经过我家门口。她不是大禹治水,一个暖壶也治不了水。
“上我们宿舍坐会儿呗,一会我去给你打水。”
“那到不用。”
现在是买方市场,我求你呢,不惯着能行嘛!
我们推门进屋,包括胖子还有几个室友都在。
大家寒暄着起身让座,这是丁娜头一次正式来访,应该给予公主殿下般的礼遇,我从来没点过他们灯泡。
胖子带头,陆续都出去了,就剩下我们俩。
我心中的烧火棍子再次被点燃,又要把自己烤成一只火鸟,熊熊燃烧。
“你想我吗?”我记着她白天的冷漠,好让我心凉。但此时我们独处,她又温柔起来。
“不想,真的不想。”丁娜咯咯地笑。
“我不信。”
“你没把我烦死,我躲还来不及呢,哪有工夫想你呀,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要疯了。”
“那既然这样,还是我疯了的好,明天开始野营拉练,”消灭欲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累死。
整整三年了。
我的胸口被压抑和憋屈了三年的火山终于爆发,这是哭砂的力量。
滚滚浓烟落在丁娜头上,就是一座山灰,谁叫你点燃了它,这不能怪我。
我俩并排坐在床上,我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着,每次都会发现新大陆。那个脸上被毛衣针扎穿的眼儿,能放得下一粒小芝麻。
看到这里,我又感到自己的丑脸凝聚出无限的深情。
我低头轻轻地去吻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我迅速地把火山口吻了上去。
火山喷发的时候,是不给你拉窗帘的机会。
这次印证的时间要比上次要长,我还没喷完,正兀自陶醉,却被丁娜一把推开。
“万一进来人咋办。”
“那我去把门锁上?”
“不用了,你看你们屋里乱的。”
桌子上堆着榨菜袋和香肠皮,我不知是哪天吃完的。都被她扔到外面走廊里,宿管阿姨会在睡觉前收干净。
反正我心满意足了,看着她拿条帚扫地。
炎热的夏天即使吐出长舌来喘气,还是燥热难当,如有一杯冰镇饮料下肚,瞬间就会沁人心脾,从头凉到脚,这一吻就像可乐,让我的火山熄火了。
我心中无比感谢胖子,人生难得一知己足矣,胖子就是给我启明的白条鸡。
我拉起丁娜,“走,别管了,打水去。”这一吻犹如注入新的动力。
“不用你去,我自己去,我又不是娇惯的大小姐,你千万别把我惯坏了,到最后粘上你,甩都甩不掉。”
我才不信呢,我生怕风筝断了线,让丁娜飞跑了。
“真的不用你去,我受不了。”
丁娜还挺独立自主的,让我刮目相看。
老孙从花果山回来,眼前一亮,“谁把宿舍收拾得这么干净。”
“李栋的心上人老娜呗。”胖子嫌拗口,就把我名中的“国”字去掉了,但是丁娜也变成了老衲,和灭绝师太同出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