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排排绿荫的树枝上夏蝉叫个不停,刺眼的太阳光线折射在光滑的树叶上,夏风微微习过,伴随着课堂里的纸笔摩擦的声音,纯洁美好,充满青春气息。
莫默坐在教室里,趴在桌上气呼呼地,将冷饮吸管狠狠地戳在封条上,深深吸了一口奶茶,刚从老陈办公室出来,挨了一顿批评,肖言这个触霉头的,还跑过来跟她说,小表妹来他家了,让她去家里吃饭,本来她上午就看到肖言给她发的消息,故意没回。
哼!呸!有表妹了不起啊,就那个女的,从小就和自己作对,俩人一见面就掐,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柯衡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无心上课,对刚刚发生的事有些气闷,现在这小孩真是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了,手撑在下巴上,侧头直愣愣地盯着童谣,眼神带着一丝怨气。
一边听课,一边感觉到身边那股灼热的目光,童谣只要抬头看向黑板,余光就能撇见那双锃亮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看来不解决是不行了,轻舒了一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放在柯衡桌上。
轻声说了一句,“专心听课,被闹了。”眼睛一直看着讲台上,整个过程没挪动过。
细细软软地声音落在耳朵里,柯衡眼神稍微动容一下,目光落在那颗绿油油的薄荷糖上,气结,眼神恶狠狠的看向童谣。
小声嘀咕着:“总是用这破糖来打发我,我是乞丐啊。”
童谣气定神闲地回:“见好就收。”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后面那句话,柯衡忍了下来,见童谣还是一副无所畏惧,语气节俭的样子,眼尾一挑,轻声笑了出来,舔了舔后槽牙,“小孩儿,你现在怎么这么像我啊~”
拿着笔正在记笔记的童谣,动作一顿,愣了一会儿,吐出两个字:“自恋。”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凑上去,白皙的俊脸上带着坏笑,桃红色的嘴唇在童谣耳边呼出:“小孩儿,你就是仗着我宠你,才这么蛮横,行吧,谁让哥哥偏爱你呢~”
热气不光烧在童谣耳朵上,心也像是在热水里,扑腾扑腾的,白嫩的脸上蒸得通红,手都捏出汗了,在上课呀,这人胡说什么呢,偏...偏爱?
“柯衡,上来做这道题!”数学老师林琪在讲台上发话,一脸怒气;虽然柯衡数学成绩从来不需要她担心,不过她刚刚看见了什么,公然课堂上调戏女同学,真是不像话。
其他同学都转头看向最后一排,柯衡慢悠悠地从童谣身边站起来,一脸做了坏事还不收敛的笑意,再看看童谣脸上红的跟什么似的,肖言一眼就看出柯衡这狗东西对人家小女孩儿干了什么。
柯衡卷了卷袖子,懒洋洋地走上讲台,路过肖言身边,见他给自己竖起了一个中指,嘴形:你是真的狗。
柯衡咬着下嘴唇,也在身侧对着肖言回了一个中指。
“咳咳咳,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林琪老师在讲台敲着黑板催促他。
上了讲台后,柯衡拿了一只粉笔,看了几眼题目,刷刷就在黑板上写出答题步骤。
他转过身,帅气的把粉笔投入盒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灰,笑了声,“怎么样啊,林老师。”声音清洌,带着一丝调笑。
这道题是非常有难度的,林琪也是故意想挫一挫他锐气,没想到柯衡确实很聪明,作为一个颜控,见柯衡那青春帅气的面孔,教师的原则很快被抛到脑后,欣赏地看着他,“不错,下去吧,上课别交头接耳。”
“嗯。”
老师对同学们继续讲解这道题的答案缘由。
柯衡回到座位后,扬着嘴角笑着,对童谣得意地眨了眨眼睛,童谣立刻转头,漠视他,她现在已经不能冷静地直视柯衡的笑容了,不然脑袋里就会回想起“哥哥~”和“偏爱~”这两个词。
放学后童谣急匆匆的收拾完东西,加快脚步仓促地走出教室。
见她落荒而逃的样子,柯衡慵懒地靠在在座椅上脸上也浮现两抹红色,垂着眼,低声笑了起来,声音温柔,这小白兔害羞了啊。
“我不想去!!!”这已经是莫默闷在房间反抗了第三次了。
她妈妈姚仪在卧室化完妆,收拾好走出来,“快点儿,别墨迹。”嗓门儿极大。
莫默她爸爸坐在客厅沙发,正在一板一眼的刷皮鞋,她们是普通教室家庭,四居室,内腹不大,五脏俱全,看起来格外温馨。
她妈妈走到客厅坐下,撩了撩头发,得意地问:“老公,你看看我这头发,刚做的好看吗?”
莫默爸爸莫佟林是个出了名的怕老婆,装好刷皮鞋的工具,抬起来,笑嘻嘻地说,“这卷毛真好看,我老婆怎么样都好看。”
姚仪摸着自己一头亮丽的羊毛卷,撇着嘴,斜眼嫌弃地看着他,操着一口上海话,“什么卷毛,会不会说话,我这是羊毛卷,最近很流行的款式好不啦。”
莫佟林立刻又换嘴:“行行,羊毛好看。”
羊毛?看着自家老公这幅蠢样,姚仪已经嫌弃得无话可说,只得转身向莫默房间喊:“莫默你收拾好没有,快出来给妈妈瞧瞧啦,妈妈新发型好看不好看的啦!”
莫默无言以对,抱着一只兔子,不耐烦地从房间走出来,满脸不高兴,“好看好看,行了吗?”
“囡囡,你这个态度可不好咯,等会儿我们去许阿姨家,你这个情绪不行的啦,他们家还有客人,晓得不啦。”莫默妈妈是个中学语文老师,对莫默很严厉,又是个爱面子的女人,对于这种场合肯定是要考虑周全。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想去,可以吗?”莫默把抱枕丢在一边,撒气的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她妈妈收拾甜腻的语气,严声道::“不行,必须去,你许阿姨一家对你这么好,阿言还免费给你补课,他们家条件很好,两家人还经常聚在一起吃饭,你还委屈了?”
“那还不是您让肖言给我补课的,谁稀罕啊,而且两家距离远,我懒得走。”
“嘿,你这孩子怎么跟妈妈说话呢,是,是妈妈拜托阿言给你补课,那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再说了距离哪儿远了,你房间阳台对面就是肖言房间的阳台,面对面距离还没一米,你们不也经常在那说话嘛。”她妈妈瞅着她,指着她房间那边。
莫默非常烦躁,坐起身子,脱口而出:“那不到一米的距离就是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你知道吗?我们这种普通家庭不能好好过自己的吗,就别妄想和他们沾亲带故了吧,行吗?”
姚仪愣愣地坐在沙发上,被莫默这几句话砸在心口上。
“小默默,老婆你们别着急上火啊。”莫默爸爸夹在中间为难,不知哄谁好。
莫默不管不顾地冲回房间,哐,用力把门砸上,扑在床上,回想起小学升上初中那个假期,她们家第一次搬到这个家里,那时候家庭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住的房间比以前大,什么都有,还有额外的零花钱,小区里的孩子都爱和自己玩,她很满足,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对面那个豪华惊喜的大房子里有人打开了阳台上的窗户,她看见那个长得如花儿一般漂亮的女孩子,长头发又浓又黑,皮肤白皙水嫩,睫毛卷翘眼睛又大又水灵,穿着精致美丽的公主裙,像她新买的芭比娃娃,她没见过长得真的漂亮的女孩儿,跟没发育的自己比起来就像丑小鸭和白天鹅。
她很高兴遇见这个美丽可爱的女孩,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你好呀,我叫莫默,你长得很好看,可以做个朋友吗?”她把短小的手隔着阳台护栏用尽全力地伸出去。
“啪!”
对面那个像洋娃娃的女孩儿拿了一支羽毛球拍打在莫默伸出去的那只手上,表情冷漠严肃,还带着莫默看不懂的嫌弃和厌恶。
很疼,莫默立刻将手收回来,放在嘴边吹起,两只手相互磨蹭缓解疼痛,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看向对面,小脸皱巴巴地,眼眶里泪水打转,很委屈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她打。
而那个女孩儿只是高傲地看着她,没有丝毫同情和歉意,“你不许伸手过来,这里是阿言哥哥的房间,你们那边是穷人区,我们这边是富人区,从来都不在一块儿玩的,你没看见小区门口对面上了锁吗?我奶奶说了,你们那边是不能过来的,会有传染病。”
哐,她又把窗户关上了,隔绝了这不到一米的距离。
莫默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落下来,分不清是手疼还是心口疼,她第一次疼得没有大哭出声来,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小区里那副大大的铁门隔绝的是富贵和贫穷,以前还天真的以为对面豪华又精致大房子里的小朋友真可怜被关住了,原来不是啊,那个长得精致漂亮的小女孩打破了她的天真幻想,原来并不是每个小朋友都愿意和自己玩,可是,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我,我没有传染病,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