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平复心里惊涛骇浪的情绪后,童谣从他怀里退出来,盈盈一笑:“所以大晚上的跑过来,就为了说煽情的话?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绵软温暖的身子离开后,柯衡心里怅然若失,他也没想到童谣没有感动流泪,竟然还打趣他,想起自己刚刚情感真挚的发言,脸都红了,有些懊恼,没有什么底气,嗓子仿佛被人打了结,磕磕绊绊道:“都...说了,是...和我妈吵架了。”
“那你现在要不要给你家人打个电话,你突然跑出来他们应该会着急的吧。”童谣目光看向他。
柯衡又没力气似的躺在沙发上,蹙着眉思考,他有些犹豫,现在还不太想面对他妈。
刚巧茶几上,童谣手机响了,俩人目光看过去,屏幕显示司宇斌来电,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来问他的。
童谣接起电话:“喂?”
司宇斌:“小仙女,你知不知道衡哥在哪儿啊,他和他妈妈吵架了,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手机钱包都没带,外面还下雨,现在他妈妈给我打电话都要急死了。”
“你先别慌,柯衡在我家,你跟他说吧。”
电话对面的司宇斌几乎跳起来,惊呼:“什么?在你家?”
刚接过手机放在耳边,那一阵喊叫声震得柯衡耳膜发疼,他伸手揉了揉,语气不太好:“吼什么?声音小点儿。”
司宇斌:“衡哥,你没事儿吧,你发个地址给我,我马上过去接你。”
“不用,我没事,这么晚了,我懒得折腾,明天你来接我吧。”柯衡暗搓搓地计量,好不容易能和小孩儿单独相处,当然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司宇斌:“哦,那好吧,不过你呆在童谣家里真的好吗?你别禽...”
嘟嘟嘟嘟...柯衡瞬间掐断电话,这么安静的房间,话筒里的声音听得很清楚好吗?万一被小孩儿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还要不要脸了。
童谣坐在沙发上,包了一个靠枕在怀里,支棱个脑袋:“你今晚真的不回家吗?”
“可以不会吗?”他咳嗽了一声。
“我只有这个房间可以随意支配,所以你今晚睡沙发可以吗?”
一听这话,柯衡放松下来,大剌剌地伸长双腿,懒洋洋地半靠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当然可以,有你收留我就好。”
童谣没回他话,端起茶几上空碗往门外走。
她刚出门没多久,手机又响起来,柯衡拿起手机,目光暗沉,那串数字是他妈妈的手机号码。
“喂?”
“衡衡,你在同学家里是吧,你等着,妈妈这就让人去接你。”电话里传出急切担心的声音。
“妈,不用了,我没事,就想在外面清静清静,别担心。”
“衡衡,你听妈妈说,妈妈今天不应该随意翻看你隐私,是妈妈不对,以后一定改正啊,你别生妈妈的气。”柳云茹放低声音劝解他。
柯衡冷笑:“行,你知道就好。”
“既然这样那你回家吧,关于你姑姑的事,妈妈也不是没调查过,其中错综复杂,似乎有人刻意把这件事压下来,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在外流传出来。”
“你是说,你也在调查?”
“不只是我,你爸爸也在暗中查访,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你爸爸怎么能放手不管,但是这件案子很有蹊跷,绝不是普通的案子,似乎牵连甚多,总之很危险,所以我和你爸爸不希望你搅和进来,你别担心,有我们呢。”柳云茹在电话那头细细道来。
柯衡低着头思考,声音听不出情绪,胸腔微微起伏,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也在调查这件事,连他们都觉得这件案子问题很大。
“妈,对不起啊,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他声音低沉,有些愧疚。
“哎,妈妈知道你这孩子性情真挚,更何况你和华珊感情好,对这件事上心也无可厚非。”柳云茹表示能理解,不过话锋一转:“衡衡,你在哪个同学家啊,我听斌斌说你在一个女同学家啊,是不是上次你打扮特帅的那个同学家?要不然妈妈亲自来接你,还能登门谢谢人家。”
柯衡额头流汗,女人八卦是天性,果然谁都避免不了:“妈,你别听司宇斌瞎说,在男同学家,别...别瞎折腾,我明天一早回来。”
“诶诶诶,衡衡...”柯衡再一次利落的挂了电话。
呼~深吸一口,在脑子里过了过柳云茹的话,很危险,有人故意压下案子...
“是谁?是谁做的?”童谣的声音发颤,在身后响起,带着哭腔。
柯衡立刻转过去,看见她眼眶通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整颗心七上八下地仿佛被人拉扯着,“你听见了?”
童谣抬起头,干净清澈,犹如琥珀般的眼睛里,剧烈波动,波涛汹涌,跑过去抓住他的手,声音急切,“是你妈妈打来的吧,你们是因为那个案子吵架?快告诉我,你们知道什么?”
“小孩儿,你冷静一点。”他顿了顿,拍着她的手安抚,“是,没错,我是因为那个案子和我妈吵架,她不想让我查下去,但是她告诉我,我爸也在查这件事,有人暗中施压,关于那件案子所有的消息都被压下来,而且牵连很广,总之很危险,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等我回家后再仔细问问。”
童谣喉咙干涸,僵直的身体一下脱力,往下倒,柯衡赶紧搂住她的腰,“童谣,你别着急。”
“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太没用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身体无力地靠在他滚烫坚硬的身上。
柯衡将她扶到沙发上,半蹲在她身边,目光凝聚在她手腕上的银环,“对了,你的手环是我姑姑给你的吧。”
童谣机械无神的看向手腕,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以前姑姑跟我说,这个手环很重要,只送给最需要保护的人,我不知道这手环上有什么,但我之前查到,姑姑被烧毁的遗物有一只同样的手环残骸。”
以往的记忆涌入童谣脑海,她只记得这个手环,她和华珊阿姨一人有一只,但她实在是不清楚,这个手腕有什么秘密,它确实很神奇,不过余华珊根本没和她说过它和其他手腕有什么不同。
“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她只说让我好好戴着,它就是普通的手链吧,只是稍微粗一点。”
柯衡手放在那只手腕上摸了摸,冰凉的触感,目光凝重:“它的外表像一根普通手链,却像电子手环会显现时间,它可能是一种高科技产品,我觉得应该仔细研究一下,毕竟案发现场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也许这会是一个线索。”
童谣吸了吸鼻子,迟疑的点头,取下手环,放在他手心里。
“别多想,我们一定会查出真相的。”在热烘烘的气息中,他伸手擦了擦童谣眼角晶莹的泪花,深深的看着她,眼里全是疼惜和隐忍,“睡觉吧。”
等着童谣淅淅索索爬上床,盖好被子,柯衡才去关上灯。
这会儿窗外经过雨水洗涤的树叶随风轻轻晃荡,雨滴顺着树叶脉络缓缓往下滴落,月光跟着窗台洒进屋内,不知谁家的小猫蹿上墙头,悠悠的叫着。
“柯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童谣侧身对着窗台,莹莹的月光打在她脸上,莹白灵动,“是因为你的姑姑?”
“不是。”他回答得干脆。
为什么对你好?大概是第一次见,灵动俏丽的你惊艳了我的时光,又或者是在彭山你总是絮絮叨叨耳提面命教育我,明明自己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却总是像大人一样理智冷静;又或者是失去一切,破碎孤独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娃娃,让我心疼得无法呼吸;在柯衡细数着他们的过往,在心里默默回答她的问题。
不一会儿,床上传出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听着声音,柯衡也渐渐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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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平静的早晨,窗外蝉鸣声响起,窗户开着,悠凉的晨风吹进屋内,轻轻抚在那张俊俏帅气的睡脸上,金灿灿的光落在地上,被风吹起的帘子晃晃悠悠的摇动,过了好一阵,沙发上年轻高大的身体才渐渐转醒。
缓了许久,柯衡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他昨晚梦到在那个幽静淳朴的小镇,睡得格外香甜。
洗漱好后,走到客厅,听见厨房油声滋滋作响,餐桌上已经摆好几样中式早餐,童谣端着刚刚煎好的鸡蛋从厨房走出来。
看见他,笑了声:“你起来了?来吃饭吧。”
一大早就能看见她干净纯真的笑容,柯衡心情也很好,“早安。”
“坐下吧,我刚起床的时候,你妈妈打来电话,说来接你,我告诉她,你还在睡觉,让你醒了之后给她打电话。”童谣一边用勺子搅拌碗里白粥散热,一边一脸平淡的跟他说这件事。
哐当。柯衡的勺子脱手,掉在碗里,不敢置信,眼神窘迫。
“你跟我妈说,我在睡觉?”
“嗯嗯,怎么了嘛?”童谣一脸无辜,还没发现事情的关键。
柯衡怔楞了一秒,而后低着头,呵呵,笑出声,格外愉快:“没事,没问题啊。”说着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干得好。”
童谣疑惑,大早上的,情绪这么多,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吃完早饭后,柯衡率先收拾完桌子去厨房洗碗,之后给他妈打电话,让她来小区接自己,此时童谣已经隔绝世界,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复习课本,她就是有一种魔力,坐在那里,安静得像一幅画,也能将别人的目光抓得牢牢的。
柯衡没想打扰她,而且要是一起走到小区门口,被他妈看见,又要八卦好一阵,万一把童谣当成儿媳妇请回家吃饭,就麻烦了,他妈看着温柔文静,对儿子交女朋友可一点不含糊,激动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