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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安静的声音

晚上睡觉前,坐在床上拥着被子,我总是要发呆一会儿。这时候四周是安静的,我总是能够听到脑子你安静的声音,那是感受到的声音,像从耳骨后传来,在此刻空空的大脑里回荡,是喧嚣之后残留的回响,嗡嗡的、空空的声音。

这个时候是我最安静的时候,头脑空了,心就活起来,我能感受到自己,静静地坐着,眼睛看着床前墙壁上的画,那是这房子装修的时候我买的,印刷在布上的画,这个画叫《农舍》,隔着蚊帐我能看到画里的农舍和牛、羊、鸡,还有水塘、水草和一棵近处的树,叶子是灰的绿,画面安宁。生物本身的存在是活的,自然流露的声音是安宁的,没有喧嚣。我也在其中,血管你血液流动的声音、空气进入肺又出来的声音、关节活动的声音、腱鞘炎疼痛的声音。我和我自己在一起。这是我喜欢的时刻,完全的只有我自己,没有任何的干扰,这时候的我最真实。

我不喜欢生活中有很多的声音,嘈杂让我耳朵难受,心静不下来,久了就会发火。每天的日子充满了各种声音,孩子叫妈妈,厨房高压锅的蒸汽响,电话铃声,微信骚动的绿点点、红点点,所有这一切我都要去应对,这些时候我变换着生活角色,应付着生活责任,只有自动化的应对方式是习惯成自然的流露,当然,自动化的应对收回的也是自动化的应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生活着,一重一重的声浪喧嚣。

今年春节特别安静,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四周的安静让我一阵恍惚,有一秒的时间我看到了儿时在奶奶家的厅堂独自坐在门槛上的自己,那时候也同样是安静的午后,阳光从天窗上泻下,好像金线。就一秒时间我的头脑又把我拉回到现实——旧时已过,今非昔比。顿时心中生出无奈、感伤、喜悦,还有很多无法言说的感受,恍如隔世。

夜晚独自坐在床上,无论多困、多累,我总要发呆一会儿,好像没电的手机在充电一样,这是和自己在一起,看自己,认识自己的时刻。

这一刻才是我自己,空空的,没有包袱、没有重担。回归到最起初的状态,起初,生命本有的力量和软弱、尊贵和微小。

迷迷糊糊中,我仿佛飘荡在浩瀚的星空中,小小的襁褓中的我,飘啊飘啊,一双大手一下子将我抱了回来,于是我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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