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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黄粱一梦

眼前的这个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兰梅派统一的女式礼服,扎着马尾辫,脸上充满稚气,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傻傻地望着自己,好像刚睁眼的小猫一样,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

她叫袁子丹,曾经御剑撞上了隋便。这是隋便还能想起来的记忆,紧接着,他眼前的人物、景象、画面虽然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在他的主观认知中,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这种感觉十分奇诡,甚至用妖邪来形容都不为过,就像你一直盯着某一个字看,就会突然变得不认识那个字;一直盯着镜中自己的脸看,就会突然变得不认识自己一样。

在隋便的眼中,原先还算熟悉的袁子丹的脸,忽然之间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圆脸、细眉、俏目、朱唇,变成了互相独立的东西,而这些组成袁子丹的部件,它们之间的联系,瞬间在隋便的认知当中被切断了。

尽管它们的位置没有发生任何变动,可在隋便的脑子里,眼是眼,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组不成一个人。

任何一个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会不由自主地发愣。所以,即便隋便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呆住,却还是失败了。

“隋便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作者毫不留情地做出下一个预言。

不!隋便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被作者的一连串预言控制住了,他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他快速回想了一下刚刚的三个连续的预言,轻而易举就推出了一个结论:

预言的对象会出事!

显然,悲剧在隋便发愣的时候发生了。有关于袁子丹的记忆飞速流失,他甚至连袁子丹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只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是关系到作者预言的人。

他横下心,猛地伸手抓住袁子丹的手臂,袁子丹惊愕地望着他。她和隋便不一样,只是丢失了有关于天级功法的记忆,记得自己的师兄和师傅是谁,所以被隋便抓住手臂才没有直接反抗,否则以她先天筑基的实力,一个爆气就能把隋便轰飞出去。

“师兄?”袁子丹终于开口说话了。

听到“师兄”两个字,隋便马上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自己的师妹了。他眉头紧锁,严肃地对她说道:“快……”

“隋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头脑中有关眼前这个女孩儿的记忆已经全部消失殆尽了。不仅如此,他感知中有关于她的一切已不复存在。”作者将第四句预言压在了隋便胸口,让他的心脏咯噔一跳。

这不可能!隋便不甘心地想。他努力地回忆着,但却什么都记不起来,甚至连回忆这个动作本身变得毫无意义,连自己为什么要回忆都不知道。

“我在做什么?”隋便痴痴地自言自语。

前面没有人,他伸出去的手什么都没有抓到,像是和空气握了个手。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筑基期的师兄师姐们自顾自的聊着天。在广阔的山顶广场里,其他集合点的同门各自排成整齐的队伍,等待每周例会的开始。

他和做了一场梦一般,昏昏沉沉,全身乏力,眼皮直往下掉。

“呵呵呵……呵呵呵呵……”隋便忽然癫狂地笑起来,还没笑完,脸上却已涕泗横流,泪珠从脸颊滑落,落到地上,落到礼服上。

从刚才到现在,我在做什么?从刚才到现在,我在做什么?从刚才到现在,我在做什么?从刚才到现在,我在做什么?从刚才到现在,我在做什么?从刚才到现在,我在做什么?从刚才到现在,我在做什么?从刚才到现在,我在做什么……

他反反复复地追问自己,保持着回忆的动作迟迟不肯停下,生怕自己一旦停下追问,某些东西就会永远消失。他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无中生有、莫名其妙的事情,跟臆想出来的东西做互动,企图编造出一段不存在的记忆。

隋便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思考,他的元神在刚刚那一瞬间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无法再像平常那样冷静地分析信息,甚至连作者的预言都没去管了。

“隋便,你怎么回事?一个人在队伍前面哭?”他身后,队伍第一排的苏晴师姐见他状态不对,奇怪地问道。

隋便猛然回头,双眼布满血丝,像要炸开一般,问苏晴道:

“从刚才到现在,我在做什么?!”

“你?”苏晴柳眉微蹙,打量了一下隋便,“你刚才从后排走过来,问唐莺例会怎么还没开始,唐莺不知道,找长老们问去了,然后你就在原地站着,开始傻笑。”

她跟隋便一点都不熟,按道理隋便该尊称她一声“师姐”才对,隋便却用这种气冲冲的态度跟她说话,顿时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作为师姐该有的大度还是有的。

“真的吗?”隋便又问了一句。

“我骗你做什么?!”苏晴有点生气了。隋便没礼貌不说,还怀疑她的话。

“好的,谢谢……你……”

隋便的元神此时几乎是半残的状态了,全凭一股执念坚持到现在。从苏晴口中验证了方才发生的事情过后,他便再也支撑不下去,一下子倒地不起,昏睡过去。

“喂!”苏晴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这才意识到隋便出了大问题。

前排的筑基弟子们见隋便突然晕倒,都跑过来帮忙,拍脸掐人中运气疗伤全都试了个遍,隋便毫无反应,只能先把他送往医务室去。可怜隋便短短一星期连着去了三次医务室,堪称老病号,不是被撞了就是晕倒了,十分悲剧。

医师帮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立刻发现他的元神满是裂痕,便问苏晴等人说他经历了什么。他们都拼命摇头,表示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隋便只是在队伍前面傻站一会儿就开始边哭边笑,他们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些话,医师只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接着把手里的针插到隋便的头顶上。苏晴等人还得回去开例会,无法久留,只能抓紧时间回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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