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余乐轻声问道。
就算二牛不说，看他现在如此落魄的样子，余乐也能猜到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些什么，才会导致他落到这幅田地。
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要是不从当事人口中说出来，他们猜的永远都是他们猜的，不一定就是当时的真实情况。
“唉~后来……后来我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学习他的厨艺，这一学就是好几年！”
说着，二牛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我爹是个屠夫，我又从小就偷看他动刀子的过程，只要是有关于肉的制作方法，和处理过程的吃食，我都学的很快，师父也很愿意教我新的菜品。”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员外那个老东西不知从哪里听见，师父在给我开小灶，偷偷教我厨艺的事情。”
“他一气之下，克扣了师父大半年的工钱，还将我一家子给赶了出来。”
“唉~造孽啊！！”
说到这里，二牛仰起头，拿起酒罐就往嘴里不停地灌酒。
看着他这个样子，余乐有些于心不忍，便蹲在他的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与安慰。
啪！！
二牛抬手就将喝得见底的酒罐，给砸了个稀碎，两滴热泪从他脸庞上滑落，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就因为我偷学徒，被赶出门这件丑事，导致我爹觉得没脸再这里讨生活了，一气之下，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玄天城，带着我娘回老家去了。”
二牛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一些，“其实我也不怪他们，我自己选的路，也怨不得别人！”
“但是……接下来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还在思考着，该去哪里讨口饭吃的时候，却偶然从一个员外家的佣人口中听说，我师父已经病故的消息。”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我师父还那么年轻，怎么……怎么就会病故呢？在我的一再追问之下，那个佣人这才将他所知道的实情，告诉了我！”
“原来，我师父的身体一直不算太好，但如果细心调养的话，活个十来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着，二牛的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就是因为他偷偷教我厨艺，导致员外将我们一家赶出去的事，而让他旧疾复发，一下子就瘫痪在床，不复从前了。”
“那佣人还说，在我一家人被赶出去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师父一直在向员外求情，希望他能让我们一家人回去工作。”
“但换来的不是疏远，就是冷嘲热讽，就这样……我师父身体日渐衰弱，没有挺住，就驾鹤西去了。”
说到这里，二牛就像个孩子似的，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很显然，他师父的死，对二牛的打击真的很大！
“牛哥，这就是你……选择不当厨子的原因么？”余乐下意识地问道。
不用想也能猜到，如果二牛去干厨子的话，他就算混得再差，也不至于，整天跟他们这些贫民住在一起。
果不其然，在余乐的追问下，二牛无声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猜得没错。
毫无疑问，光是偷学个厨艺，就能把自己师父的命给偷没咯，这种事要是放在现在的地球上，已经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但是在这个修仙世界，却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可想而知，这两个世界的文化差异，相差有多大了！
“牛哥，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你师父在选择教你厨艺时，除了看好你是屠夫儿子，这个天赋以外，也预感到了他自己的生命，即将步入终点，才会特意选你……当他的衣钵继承人呢？”
余乐凑近了些许，认真地拍了拍二牛道，“你先别急着回答，仔细回想一下当年的事情，看看是不是如我所说的这样。”
二牛一愣，随即眉头一皱，脑子里也开始闪烁起，当年的一幕幕。
当他的回忆，拉到最初师父让他拜师的时候，二牛一把抱住了余乐，放声哭了出来。
二牛此时此刻的举动，无异于是在证明一件事。
余乐的假设，很有可能是真的！！
二牛的师父，在自己已经卧床生病的情况下，还选择收二牛为徒，这不明摆着，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么？
想到了这里，已经浑浑噩噩自责了多年的二牛，终于是忍不住爆发出来。
哭了好一会儿，二牛总算是平静了一些，但这可苦了余乐，这新买的衣服，肩上头被他眼泪打湿了一大块。
“那个……小乐子，实在是对不起，我一下子没忍住，所以才……”
发现了这一点的二牛，只能手指转着圈圈，小声嘀咕道。
“咦……二牛，你还是正常一点吧，你这个样子，我真有点不太适应！”
还真别说，余乐还真是头一次，见二牛这么扭捏的样子，吓得他连退了好几步，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嘿嘿……”
见余乐好像并不在意，二牛顿时就破涕为笑，憨厚地抓着后脑勺傻笑起来。
虽然二牛的心结，好像是松动了一些，但余乐能看得出来，这家伙可能对他师父的死，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所以他便随口问道，“牛哥，那你说的那个员外，现在还活在世上么？”
余乐虽说是个厨子，但对着玄天城里的权贵富豪们，并没有什么好感。
更别说光凭人家偷个师，就将人逼死的什么员外了……那更是鄙视至极！
“在，那老东西还活得好好的呢！”
这不提还不要紧，一提二牛顿时咬牙切齿起来，“我每次出去拾荒，都会在他的府邸周围转一圈，有时还能看见那老东西出门溜达呢。”
“那……你恨他么？”余乐冷不丁地问道。
“恨！当然恨！！”
二牛一双眼睛瞪的大如牛眼，气势汹汹道，“要不是他的话，可能我师父都不会死，要不是他的话……”
“那你……又为什么不找机会杀了他呢？”余乐又问道。
“这……这…唉～”
余乐的话，突然让二牛嘴里嘀嘀咕咕，没了下文。
虽然他很多次，都有机会杀了那老东西，但是二牛却并没有那么做。
因为他清楚，如果他一旦那么做，不单单是与那员外一家为敌，更是与整个玄天城的规矩与秩序为敌！
所以二牛才迟迟没有动手。
因为他觉得……他那死去的师父，并不希望看见他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