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年一出门,就看到那个佝偻的身影。
三年过去了,她瘦了好多,差不多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她的肤色很白,是一种病态的白,看得顾北年心里顿顿地痛。
他看着她脚步不稳地上了车,他看着她的车开走,始终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车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追去。
前面那辆车停在了公寓前,顾北年望着她下了车。她似乎很不舒服,脸色苍白,眉心紧锁,右手紧紧地捂住胃部。顾北年一直死死地盯着她,却始终没有下车。
突然,她停住了,他看着她慢慢蹲下,苍白的脸上都是冷汗。他的心一紧,想也不想地下了车。
沈悦清感觉此时世界都在旋转,她看到一双皮鞋停在她的面前,刚想抬头,眼前一黑,就向旁边倒去。
顾北年呼吸一滞,迅速弯腰接住了沈悦清倒下去的身体。他将沈悦清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脸。
“沈悦清,沈悦清……”
没有回应。
顾北年低咒了一声,横抱着沈悦清,急急地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女人放在副驾驶座,便开车冲了出去。
他一路超速,在医院门口险些没刹住车。他薄唇紧闭,一向清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担忧。一下车,顾北年就抱着沈悦清,大步走向医院。
急救室外。
顾北年一声不吭地坐在长椅上,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唯有眼神中不时闪过担忧的光芒,暴露他此刻内心的恐慌。
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顾北年条件反射似的一下子站起来。
“她……”话一出口,顾北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低咳了一声,让自己恢复了正常的声音。
“她现在什么情况,怎么会突然晕倒?”顾北年尽力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病人胃病太严重,再加上今晚应该喝了酒,胃病复发了。”
顾北年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眼睛变得猩红。“她……她是不是很严重?”
“胃病说严重也不算特别严重,其实一般来说这种程度的胃病是不会导致晕倒的,主要还是病人的身体太虚弱了。你作为他的男朋友,要好好照顾人家。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居然瘦成这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嗯。”顾北年没有解释自己并不是沈悦清的男朋友。
对于一个陌生的医生,也确实没有必要。
病房里。
顾北年轻轻抚摸着躺着病床上的沈悦清柔软的细发,“我本来看到你过得不舒心我应该很开心才是,可是我还是救下了你。你现在很得意吧,即使当初你那么对我,我还是狠不下心来不管你。三年了,已经三年了,我始终放不下你,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轻抚她苍白的脸,低下头,薄唇就贴在女人的唇上。
沈悦清醒来,入目的就是刺眼的白。好半晌,她才想起昨天她似乎晕倒了,应该是有人把她送进了医院。
她挣扎着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站着窗户旁边那个高大,清冷的身影。
“先生,昨天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吧。谢谢你,我……”话未说完,她就看到那个人缓缓转过头。“是你……”原本到嘴的话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谁都没有再说话,病房里一瞬间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过了好久,沈悦清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谢谢你昨天救了我,这次住院的钱是多少,我转给你。”
顾北年从遇见她开始一直强装的镇定瞬间因为她寥寥几句话而土崩瓦解。
“还我钱?你欠我的可多了,你怎么不都还给我!你在乎的,是不是从来只有钱?”顾北年的眼睛猩红,像一只暴怒的狮子。
“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沈悦清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男人的眼神瞬间就变得狰狞。“好,好,沈悦清,你真是好的很呢!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对你感兴趣,我当初就是瞎了眼了!”大步走出病房,把门摔得震天响。
病房里,沈悦清用手捂住双眼,冰凉的液体顺着指缝流出来,不一会儿,被子湿了一大片。
顾北年大步流星走出医院,浑身的低气压让人敬而远之。他用力拽开车门,发狠了似的锤着方向盘,“滴滴”的鸣笛声不绝于耳。
一分钟后,顾北年拿出手机,找到沈思文的号码,“沈悦清现在在长江医院。”
黑色的宝马像一阵风一样疾驰而过。
长江医院。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沈悦清条件反射地朝门口望去,就看见一脸温和的沈思文。
“哥,你来了。”
“嗯,是顾北年打电话给的我,你和他……”
“哥,”沈悦清打断了他,“我和他早就不可能了。”
“悦清,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子的人。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那么坚决地要离开他?”
沈悦清没有说话,只是两眼无光地看着窗外,外面,春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