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牧云庄还来问陆羽婚配之事,因为是陆公子,所以,不好擅自做主。
“只是,如果静儿喜欢,可能会委屈了,陆羽不是邙山弟子却要听命于陆云。”清风说道。
“先见见,如果喜欢最好了,我们就是亲家,我也好放心,这个死丫头愁死我了”林休说道。
清风便着人飞信给牧云庄,让陆羽进京。
般若当年见到陆羽的时候,陆羽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想象不出这个孩子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不到两日,陆羽到京,待见到众人,众人都惊诧,这陆羽长得竟然和陆云如此相像。
清风笑。
林静过来,看看陆羽,害羞地低头浅笑。
般若明白她喜欢。
陆羽看着眼前这姑娘,淡淡的。
三个大人很是高兴。
陆云便问陆羽对林静感觉,陆羽说挺可爱的。
于是清风便决定给陆羽定林静。
林静很高兴,陆羽却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像极了当年的清风,般若心中有些不踏实。
般若暗暗观察陆羽,这孩子猛一看和云儿很像,但仔细看,二人却是很大的不同,尤其是眼睛,虽然都是细长眼睛,陆云的清澈明亮有光,陆羽眼睛无光有些忧郁,陆云面部柔和。陆羽有些冷峻,陆羽身上有些冷气,陆云没有。
陆羽待人接物甚是冷淡,与当年十四五岁的大师兄有些想象,可他已经十八岁了啊。
般若甚是担心,便问他一些日常看什么书做些什么书,他面无表情,甚是冷淡,般若感觉到了一种敌意。
她便把心里的担忧告诉林休,林休却说他没看出来,他觉得陆羽挺好的,像当年的清风,与静儿正好相配。
般若说你不懂,刚想说当年。想起左手信,又止住了,说道,总感觉不对。
林休说她舍不得女儿胡思乱想。
般若找到机会问清风陆羽在牧云庄的情况,清风却是不知,说都是足金在管,大事他管。
般若生气道,
“你怎么当爹的啊?他是你儿子啊!你都不关心的吗?”
清风怔怔地看着般若,此时的般若这样的口气像极了老婆训丈夫。
般若看清风眼神,忙低下头,红了脸走开去。
清风回过神来,陆羽在门口站着。
清风让陆羽过来,问了他在牧云庄读什么书,练什么武,平时如何住,和谁玩等日常情况,陆羽眼神柔和起来,一一说起。
清风连连点头,夸赞他这几年长进很大,很欣慰,又嘱咐好好用功。
陆羽点头应着。
清风又问他觉得林静怎么样?喜不喜欢?
陆羽低头沉默一会儿说道喜欢。
清风低头看他道,“终身大事,你要考虑清楚,父亲不会为难你,你若是真的喜欢,这门亲事就定下来,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告诉般若姑姑,我们再选其他姑娘。”
陆羽看着父亲说道,“喜不喜欢真的由得了我吗?如果般若姑姑说林静喜欢我,父亲一定会答应的对吧。”
清风看着陆羽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吃惊,说道,“羽儿,你怎么这么说?当然是要看你喜不喜欢,跟般若姑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啊。”
陆羽垂下眼睛,说道,“他们都说林静很像般若姑姑,我不喜欢般若姑姑。”
清风说道,“他们说她像般若姑姑是夸她啊,是说她诗书文章好又足智多谋,以后是个贤内助。再说了,林静是林静,般若姑姑是般若姑姑啊。”
陆羽抬眼看向父亲,说道,
“般若姑姑是贤内助?那怎么会跟你又生了云哥哥?这不是一女二夫吗?”
清风闻到此话,气的甩手一个耳光,
“混账!逆子!谁跟你说的这些混账话?”
陆羽眼泪掉下来,说道,
“全书院都知道!因为云哥哥是她生的,你眼里就只有哥哥,还把我送走,现在又为了她,把我拉来,若不是她刚才问起我的情况你根本就不会想到关心我,对不对?!”
清风听着陆羽说的话,句句都是对,对一个人的深情就意味着对另一个人的绝情,作为父亲,这些年他是亏欠羽儿的。
他叹口气,摸摸羽儿的脸,“是爹不好,对你关心的太少,但是你不能恨般若姑姑,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是不得已的,当年有些事情现在不提了,都是有苦衷的。你云哥哥从小就没有娘在身边,爹当然要多关心他,你有那么多人疼,爹放心。你不要跟云哥哥比,你们是亲兄弟,是手足,他比你大,从一入书院就是少掌门,为了长远考虑,才把你送出去,你学成后一样可以开门立派,或争取功名。我们上一辈的事情你们不要问也不要管。做你自己喜欢的才对。”
陆羽听着父亲的话感觉很有道理,点点头。
清风问道,“那你到底是喜欢不喜欢林静?”
陆羽答道,“父亲说好的应该没错的,但凭父亲做主。”
离京前,陆羽和林静定了亲。
林静甚是高兴,送陆羽回去时依依不舍。
般若见女儿喜欢,也就不再多想,便精心为林静准备嫁妆。
林休担心林静在牧云庄委屈,打算成婚后在牧云庄盖一处宅院。
宝贝女儿有了着落,夫妇二人心里舒了一口气。
“总算快把他们都轰走了,我们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了!”林休笑道。
清风带陆云陆羽回邙山书院,宣布陆羽结亲康王府郡主的事情,众人又喜又忧,喜得是陆羽婚配有着落,也算是高攀,忧的是又跟秦般若扯上关系了,她的女儿不知道什么脾性,这刚闹完一出又来一出,这邙山书院跟康王府纠缠不清了!
芙蓉听说极力反对,她不想跟秦般若有任何来往,她怒斥道,
“她毁了我一辈子,我儿子也要毁在她手里吗?坚决不同意。”
清风说道,“我们的事情不要扯到孩子们头上,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已经下了聘,定了亲,你不要再闹了!”
芙蓉大哭道,“我儿子的终身大事你问都不问我,竟然就跟她定下来了,是不是她要定的?她女儿堂堂郡主京城豪门贵族多得是,怎么可能就偏偏看上羽儿?你是他的父亲,难道你要为了那个女人,把自己儿子的终身幸福也搭进去吗?!”
陆羽忙说道,“娘,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林姑娘待我很好,羽儿也喜欢她,你不要多心啊。”
芙蓉扬起手一把掌打在羽儿脸上,骂道,
“没出息的东西,别人一点迷糊汤你就信了!”
清风一把把芙蓉推开,
“你干什么打他!你疯了吗?你不要把你的怨恨加在孩子身上,你要恨就恨我好了!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芙蓉看着清风冷笑道,
“真是个好父亲!秦般若真是好手段啊!抢走了你,现在又来抢我的儿子!”
清风说道,“跟般若没关系!你不要胡乱攀扯,羽儿是你儿子,没人抢!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羽儿劝劝你母亲。”
清风开门走出去。
芙蓉大哭骂道,
“看到了吧,你爹就这样对我,熬了这么多年满以为等你长大了我就熬出头了,大不了我们母子去牧云庄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如今却又被那个女人给缠上了!她折磨了你爹一辈子啊!”
陆羽扶住母亲坐下,劝道,
“都过去的就不要老是想了,现在般若姑姑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跟林叔叔挺好的,林静也很温柔端庄,没有想的那么坏。等过了门,我们一起住在牧云庄不是挺好吗?”
芙蓉惊讶地看着陆羽,
“羽儿,你都忘了吗?你都忘了你爹怎么对你的吗?你怎么能替那个女人说话?她害的我们还不够吗?她因为勾引你父亲被逐出师门,却很快嫁给了你父亲的好兄弟小王爷,小王爷在西域失踪生死未卜,你父亲去找没有找到,回来却要死要活娶了她,她怀了云儿的时候,小王爷回来了,把你父亲差点打死,后来救了回来,她竟又跟了小王爷,后来被灌了药,忘记了,生下云儿,送到了书院,由我养着到现在。你父亲对她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才会对我们母子视若路人。”
陆羽听着满脸惊诧,他只知道云哥哥是般若姑姑生的,并不曾想到过父亲竟然还娶过她,怪不得父亲如此待她。竟然如此曲折。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有手段,怪不得母亲如此恨她。
芙蓉边哭边诉说这些年的不容易,听得陆羽眼泪汪汪。
想起父亲对自己这些年不问不管,心里这么多年的不满和委屈夹杂着恨意泛滥成灾。
便说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她让你怎么痛哭,我就她怎么痛哭。”
芙蓉惊诧道,“羽儿,你要干什么,不要干傻事,你爹会杀了你的。”
陆羽冷笑道,“他杀不了我,我要让他后悔这么多年对我们母子的亏欠。”
芙蓉看着陆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着他走出门去。
终于到了成亲的日子,林休夫妇依依不舍把女儿嫁了出去。
队伍浩浩荡荡到达邙山书院,成了亲,拜了堂,送入洞房。
晚上陆羽以喝醉为由连盖头都没掀。林静照顾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拜长辈对林静不管不问。
林静感觉陆羽好像性情大变。疑惑不解,但仍然按照礼节跟着他。
陆云发现端倪问陆羽是否有事,陆羽说没有。
婚后三日,即带着林静回牧云庄,以头晕为借口不肯进京拜见岳父岳母。
林静问他缘由,就是不说,一副冷淡的样子。
林静很是伤心,问他是不是对自己不满意,在王府说喜欢自己是不是都是装的。
陆羽低着头不说话,林静大哭。
如此一个月,林休派朱雀来查看情况。
林静怕父母担心强颜欢笑,朱雀发现端倪,报告给林休,林休般若甚是惊诧。
忙通知清风,清风大惊,急急赶往牧云庄。见到陆羽拉到别的房间,问他什么情况。
陆羽淡淡然说没情况,他本来就这样,这么多年爹才发现啊。
清风暗自后悔没有多观察陆羽。这个孩子心里到底想什么。
林休般若也赶到牧云庄,三人都问牧庄主陆羽平时什么情况,有没有喜欢的人。
牧庄主也感觉奇怪,仔细打听了周围的人没发现陆羽喜欢谁,而且陆羽平时就不是喜欢说笑的人,更多信息也没有。
林休气的要命,宝贝女儿竟然被骗了!岂有此理。
便对清风说道,如果陆羽还是这个样子,干脆他们就把林静带回去,他们也不怕丢人自己的女儿自己养。
般若觉得蹊跷,便问清风陆羽回去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
清风猛然大悟!连连骂道,这个该死的小畜生!
林休和般若急急问他,“怎么了?陆羽干了什么坏事吗?”
清风叹口气,说道,“肯定是芙蓉跟他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他,他这是在报复我!这个畜牲!”
般若猛然间明白,他这是在报复清风和她啊!
般若对林休说道,这个傻孩子在用他爹那一套来对付我们。林静没经过事,不懂得,我们把林静带走吧。
清风把两个人都喊来,问陆羽是不是在呕气。
陆羽面无表情说没有,不管清风怎么说就是不承认。
般若看这个孩子确实倔强,林静跟他没意思,便对林静说道,“去收拾你的东西,我们回王府。”
陆羽却冷冷说道,“不准走!你若敢走,我就写休书!”
林休气的上去就是一巴掌,
“你小子还敢跟我玩横的,你信不信我守着你爹我打断你的腿!”
清风也上来踢了他一脚,大骂,
“畜牲!你敢写,我把你的手剁了去!”
般若也气恼,拉着林静就要走。
陆羽却蛮横阻止道,
“嫁给我就是我的人,我不管你们上辈人的事,你们也少管我的事!否则别怪我说话不客气。”
清风气的要命,上前又要打。
陆羽却耿直了脖子,伸着脸说道,
“打啊,使劲打,你打死我啊,你这么多年都没管过我,现在来管我,我这个样子跟谁学的,有其父必有其子!”
清风扬手打了过去,打的陆羽嘴角流血出来。
般若忙上前拦住,“不要打了!他是故意气你的。”
陆羽冷笑道,
“般若姑姑,岳母大人,好手段!怪不得我父亲宁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你,秦夫人!”
话没说完,清风一掌打下去,陆羽晕了过去。
林静大叫着扑过来,抱住陆羽大哭。
般若呆呆地看着清风,“他,他刚才说什么?”
林休抱住般若,急急说道,
“他胡言乱语,为了气我们,乱七八糟地!”
清风也劝道,“他说话我也没听清楚,他现在为了报复我,像条疯狗乱咬!”
“对,疯狗!畜牲!”林休恨恨骂道。
“爹,你把他打死了吗?”林静哭着问清风。
“死不了,打晕了,别理他,你收拾东西跟着父母回去吧,他疯了。后面的事情我和你父母会处理。”
清风说着把陆羽提起来扔到里间床上去。
“我不走,我得照顾他。”林静说道。
“林静,走!”林休命令道!
“我不走,要走你们走,我已经嫁给他了,他是我的夫君,我就要从一而终,这就是我的家。”林静说道。
林休走过去,一个耳光扇过去,把林静打倒在地,命令到“把郡主扶上车!”
朱雀玄武进来把大哭的林静架出去。
般若扶着门口,问道,“大师兄,你没有要跟我说的话吗?”
清风低头说道,
“我对不住你们,教子无方。过后我去登门道歉。”
林休扶住般若说道,
“改日到京城再说,我们先回去了。”
般若大脑中一片混乱,有各种场面的交替,大师兄穿着大红礼服现在她的面前,大师兄抱着婴儿在她面前,大师兄喂她吃饭陪她看星星,越来越多的画面奔涌而来,头痛欲裂。
林休看般若抱住头,忙抱住安抚,
“若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去想,会头疼的,你不要听那疯狗的。”
回到京城后,林休怒斥林静犯傻,自己母亲安危都不顾竟然还想着那条疯狗,忘恩负义,定要退亲。
林静大哭不要退亲。林休不理。
林云听说了此事,赶到牧云庄,了解到事情来龙去脉,骂陆羽又蠢又糊涂。
如果刺激了母亲,她想起往事,除了两难和痛苦还能怎样,那只会让父亲更难过更觉得亏欠,离邙山母亲更远,还会恼恨你母子,于你无一利,你以为你是在报复,你是在害你自己和母亲,你真的不喜欢林静吗?你这样做你以后还怎么跟她在一起?她万一真的离开你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你在犯傻啊。那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图一时之快,值得吗?关键是你感觉现在痛快吗?
陆羽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