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把齐掌门扶到床上,齐掌门叫齐夫人前来,
“风儿和般若的事情跟众护长商议拿个主意。风儿心性倔强,不可硬来。”
众师父安慰道,清风年少心急,只是一时气话,千万不要动怒。
众师父与师母在前堂商量该如何处置此事。
李护长认为般若本性善良,不是个轻薄的孩子,清风也不是没有定力的人,若二人真非要在一起,让般若按照妾的身份跟着芙蓉随嫁清风,只是芙蓉要受点委屈了。有几个老护长附和。
师母只是垂泪道,“般若心性是不坏,可是谁能想到她瞒着咱们用左手写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给清风,这丫头我是不敢相信了,这万一以后还有什么非分之想,蓉儿怎么活啊?”说完,呜呜哭起来。其他护长见状也不好再附和,
“那该怎么办?真的按院规处置吗?但是看风儿那拼命的架势,也不妥当吧。”赵护长说道,他从小看着清风长大,很是心疼这个孩子。“要不再等两天,让风儿冷静冷静,反正由我们看着也跑不了。”
“对,等掌门病好一些,稳妥一些好。”众人附和着。
夫人看众人无一人要按院规处置般若,也不好擅自做主,只好依众人意思。
夫人气呼呼地回房,见齐掌门好多了,说了众人的意思,很是不平,
“竟然想让清风娶了那丫头,亏他们想的出来!他们愿意自己的女儿与人共侍一夫吗?要不是看在他们是老护院的份上,我真要当场翻脸!”
“好了,好了,又生气,男人三妻四妾很奇怪吗?般若那孩子也没那么坏,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是风儿先招惹人家。她一个姑娘家难道不要自己清白吗?”齐正先说道。
“你说的是什么话!芙蓉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也想三妻四妾吗?竟然替那个丫头说话,白纸黑字你又不是没看。那种丫头怎么能与我们蓉儿相提并论?我可怜的蓉儿啊,亲爹都不疼你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我苦命的蓉儿啊,呜呜——”齐夫人放声大哭。
芙蓉听到父母争吵,跑进来,看到母亲大哭,忍不住抱着母亲痛哭,“是女儿无能,女儿不孝。”看着抱头痛哭的妻女,齐掌门感觉心口阵阵剧痛,慢慢倒了下去,吓坏了母女两个。
风婆婆赶来救治,齐掌门苏醒过来:“风儿,喊风儿过来。”
众人忙去找清风,清风听说师父不行了,忙跟着跑去正堂,跪在床前“师父,师父您怎么突然?是徒儿不孝,惹您生气。”
“风儿,不怪你,师父是旧疾复发,这次恐怕不行了。”齐掌门虚弱地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师父您要长命百岁的。”清风泪水滚落下来。
“人总会死的,风儿,师父求你,书院你要撑起来,要做个好掌门,要照顾好师兄弟们。我就芙蓉一个女儿,你要照顾好她,我拜托给你了,你们,…”齐掌门艰难地喘息着伸出手。
清风抓住师父的手,“师父,您不要说了,我答应您,我什么都答应您,您放心…”清风哭着点头答应。围着的众师兄弟屋里屋外哭成一片。
风婆婆忙让人上前拉起清风,上前给掌门扎针。
“不要哭了,掌门听了难受,你们都出去。”
芙蓉和清风等人都被众人拉出房间,师母、众护长和风婆婆在里面照应。
“风哥哥,怎么办?爹!”芙蓉哭的差点背过气去,众人拍背劝慰,清风扶着芙蓉送她回房间。
清风守在师父床前,般若独自枯坐一夜。
听清露说师父气的病重,般若悬着的心如坠冰窟,落地成渣。
她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如果说师父没有病,大师兄就算无法娶她,仍可以护她周全,而今大师兄是再也护不了她了,她已成为邙山之敌,人人唾弃,自古忠孝是品行之首,更何况是人品贵重的大师兄,忠孝两条就可以让他低头不得不答应,而她将背负恶毒阴险不忠不孝勾引上座痴心妄想的骂名不得翻身。这一辈子真的毁了!即使死都会认为是畏罪而死,死的那么卑贱,没有任何意义。曾自认为自己熟读诗书,心思机敏,藏愚守拙,即可在这世间得一人白首,守住一生安稳,而今自己也只能如待宰的羔羊罢了,成为邙山书院整肃院规、教育后人的笑料谈资。
死也不怕,可是不甘心,真的是不甘心。
一早金兰来请般若到正堂,只见师母端坐于正坐,几位老下人站在一旁。般若忙行礼问安。
“秦般若,跪下!”一边的薛妈妈喝到。
般若忙跪下,感觉大难来临。
“秦般若,私会外男,擅自下山,伤风败俗,玷污书院门风声誉,欺瞒掌门,勾引上座致上下失序,致恩师病危,屡犯院规。数条并罚。”薛妈妈面无表情地读完。
“你可有异议?”师母问道。
“般若任凭发落,愿领处罚。”般若叩头,该来的总会来的。
“把她带回房间等候处置。”齐夫人冷冷地命令道。
几个婆子过来,把般若带下去了。
想起清风辩白的话,齐夫人就恨得牙根痒痒。
这两人若是真的你情我愿,自己的女儿是真没有指望了,这一辈子守活寡吗?为了女儿什么都能做,清风是没办法,动不得。但对付一个丫头还是有办法的。
齐夫人本想杀了她。薛妈妈认为不妥,秦般若罪不至死,不能服众,那样反而冷了清风的心,对蓉儿不利。
最好杀人夺心,活死人最没用。看清风还会喜欢一个木偶吗?
“夫人,您还有忘忧散吗?”薛妈妈提醒到。
忘忧散又名忘情水,提取十几种草药熬制,加入蛇胆,麻痹人大脑中枢,破坏记忆力,可致人忘记一段时间的经历。
这忘忧散是当年齐夫人师祖炼制,但极少用到,齐夫人还从没用过。
“这么多年了还能管用吗,还用多少也不好把握啊。”齐夫人担忧到。
“清风如果真的在意这个丫头,就逼他就范,若是不在意,那就更不用担心。”薛妈妈觉得夫人太心软。
齐夫人点头。
齐夫人将清风喊入房内,拿出忘忧散,说念及师徒一场,她会给般若服用这药物以示惩戒,这药轻则昏睡,重则痴傻,清风若是答应以后不再痴缠,履行婚约,她便放过般若。若是清风还是一意孤行,书院就按照院规惩戒般若,给她灌下忘忧散,这药可以让般若轻则痴傻重则毙命。至于拿捏分寸就看清风取舍了。
清风大惊,一下子怔愣住,脸色大变。
他素知师母乃是药王谷用毒高手,但万万没想到师母竟然会拿江湖传言中的忘忧散对付般若,忙跪下求道,
“师母,般若从来都是身娇体弱,你万不能给她下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先追求的她,她一直谨守规矩,从未越位,是我连累她,你如果要惩罚,你惩罚我好了。”
齐夫人看着清风竟然为般若下跪求情,真是怒冲心中起,怒斥道,
“你还替她说话?就算我不用药,她触犯的院规惩罚也逃不掉的,别说三关,以她的样子第一关就死两次了!她是生是死就看你怎么选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就别怪院规无情!”
“你在胁迫我?”清风眼神冷起来,师母算计的真是周密,只有般若在书院,她就可以随意拿捏。
“没人胁迫你,只是让你做选择,如果你答应不再痴缠,与芙蓉成亲,我就放过秦般若,她就可以好好活着,如果你还是跟她纠缠不清,她就必须死。要她生,你就点头答应,要是你坚持,我也不再费口舌。”
齐夫人摇晃一下手中的瓷瓶,对房外拍了一下手。
薛妈妈进来报道,阿双阿水两个下人已经被灌药处死了。
齐夫人冷笑着看着沉默的清风,起身就要走开。
清风声音紧绷地有点颤抖说道,“我答应你。”
从师母房间走出来,清风一步一步,头脑昏沉地走到了般若房间门口,清露听到动静。走出来看,
“大师兄”,听到声音,般若也走到门口。
远远看着大师兄,两个人对望着,像过了一个百年。
清风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般若。
清露不知该不该说话。只是觉得好沉重,悄悄走远一点。
“师父,怕是不行了,我答应他,我,要成婚了…”
清风一字一顿地说出后面的话,如刀割一般。
“奥,好的,师父,会好起来的…你,不要太伤心…”
般若的眼泪在打转,她没有奢望过和大师兄真的有结果,但是现在还是很难过。
时间如静止了一般,恍若梦境。
清风回转身来,走向般若,一把抱住她,泪如雨下,
“对不起,对不起”,
般若缩着的手慢慢抱住他,泪水满溢
“没事的,没事的,大师兄,谢谢你。”
清露在不远处红了眼眶。
般若被带在风婆婆房间里,四肢酸软,浑身无力,昏沉睡着。
开门声响起,般若从梦里惊醒,恍恍惚惚,头脑昏沉。
“般若,薛妈妈来了。”风婆婆把般若扶起来坐好。
“秦姑娘,夫人让我来给你说几句话。”薛妈妈坐下。
“妈妈请讲。”般若强撑着身子坐直。
“夫人念你之前一片孝心,对书院也多有功劳,先把你关在这儿让师父消消气,也堵堵众人之口。你病还没好,你把这碗药喝下去,以前的不好的事情就不记得了,也就不难过了。”薛妈妈尽量慈祥地说。
“忘忧散?”般若问道,她从医书上看到过。
“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快喝了吧。”薛妈给风婆婆示意了一下。
“等一下,听说喝下忘忧散之后很多人事都不记得了,只是想麻烦薛妈妈答应般若,”
般若挡住风婆婆端过来的碗,给薛妈妈跪下。
“哎呀,这个使不得,您是姑娘,我是下人,姑娘不必担忧,这不是毒药,夫人不会害你的。”薛妈妈忙扶起般若坐下。
“我若痴傻了,万求把我送回我姐姐那里,不要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一切,她会伤心。不要告诉大师兄我喝了药,恐他挂念。书院诸多事务没法一一交代,只是提醒大师兄,小心衡山派,朱玄不可小视。还有…我对不起师父,不能给他养老送终了。”
说完,般若慢慢跪下,朝正堂方向磕了三个头。缓慢起身,端起碗,一饮而尽。
薛妈妈叹气道,“好姑娘,我答应你,你安心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
两人扶般若躺下。
薛妈妈把般若的话讲给夫人,夫人难过了好一会儿,
“这孩子本来不坏的。让风婆婆好好照看她,等风儿蓉儿的婚事办完就派人送她去她姐姐那儿去吧,多给些银子。”齐夫人吩咐道。
清风守在师父身边。
当年师父拼死把他从火场里救出来,十几年悉心教导,待若亲生,耗尽毕生心血,院内大小事务一并交于他处置,只为让他执掌书院,振兴邙山。以前总觉得师父管的太多,太严,太保守,而今师父病情垂危,感觉自己原来依仗的天要塌了,以前他虽然也杀伐决断,但总可以率性而为,而今他得顶起来了。
考虑书院种种事务,倍感肩上的责任如千钧重担。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只是不知般若现在怎么样了,听阿泰说般若被清露照顾着,心里略放心些。
齐掌门昏迷又醒,卢大夫赶来给他输了真气,他挣扎坐起,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天,我得把事情交代一下,要不然我死不瞑目。”赵护长和卢大夫把齐掌门抬到正堂,众人守在正堂,开书院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