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露和般如都喜欢练武,武班女弟子本就不多,平时两人就经常一起练武切磋,亲如姐妹。
清露本是武术世家出身,祖上出过武状元,后来家道中落,父亲体弱,祖父在镖局帮着别人跑镖为生,后遇到瘟疫,父母不幸双亡,由爷爷抚养长大,在清露十三岁时,爷爷也因病去世,因为喜欢练武,打听到邙山书院,便自行来书院学武。
清露到了邙山书院如鱼得水,尤其擅长用剑,一把祖传青花剑练得出神入化,三年已成书院剑术高手之一。
般如来书院前不曾练过拳脚,完全从零开始,肢体关节已经基本长牢,很难几年之内练成高手,贵在练功刻苦,也练得一套漂亮的梅花拳。
两人又住在一处,通常天还未亮,其他弟子还未起床,般如就和清露就轻悄悄地起床,一起去外面练武,待到众弟子起床时,两人已经回来,洗漱收拾,般如手脚麻利,一个人干两个人的事情都不落后,清露看着佩服,常常帮着般如一起照顾般若。
晚上,其他女弟子聊天做女红时,两人又去外面练武,互相指导、鼓励和帮衬,又因心性都很豁达,亲如姐妹,大事小事两人常凑在一起商量,般若反而像两个人的小跟班。
般若看清露跟姐姐几乎是一类人,一应日常生活事情都听般如和清露商量安排,她一概不管。
般若有时候跟阿岱抱怨姐姐管她管的太多,阿岱也抱怨哥哥阿泰管的太多,两个人互相吐槽。
阿岱虽然年纪只比般若小一岁,但是心思极为单纯,很天真,性格也简单,就喜欢玩和打扮,就是个可爱的小透明。
阿泰兄妹是阵亡将士之后,当年由赵护长派人接来山上的,各方面待遇与其他弟子不同。
阿泰对阿岱这个唯一的亲人,极为宠爱,一直当阿岱是小孩子,阿岱只要不犯院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结果阿岱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没学好,所以进了杂班,整天跟在般若屁股后面。
阿岱对看书和练武都没兴趣,专注做小手工、小玩意。有时候痴迷饭也不吃,一天可以不出门,阿泰说了也不听,便由着她去,般若笑称她为小鲁班。
邙山大选的三年小比来了,书院众弟子摩拳擦掌,已经结班的就可以参加比赛,院内弟子刚结班的弟子虽然参加比赛但不参与朝廷选拔,一般参与选拔的都是院外弟子和在书院内带到十年左右的才参与选拔。
大家都很兴奋,三年下来,终于可以见识闻名天下的邙山大选和武林各路高手了。
早在比赛前一个月,书院内就已经开始紧张筹备。
众师长将不参加比赛的众弟子分成不同队组,对应各处事务,每个人都忙前忙后,书院内忙而不乱,有条不紊,紧张有序。
先是书院内部初选,清露、般如都入选。
江子恒虽然还没到时间,但是有些项目也可以去练手凑数,般若甚是高兴。虽然她连参赛资格也没有,但是看着身边的朋友都能有机会参赛,特别开心,便在一旁出谋划策。
般若不会武功,可会看招式,懂套路章法。大选当前很多师兄弟在让她在旁边观战,指出纰漏。还连夜为江子恒画出了招式的要点和弱点。
比赛当天,但见漫山遍野彩旗招展,比赛现场人山人海,比过节还热闹。
阿岱围着小玩意的摊子看得挪不动路,不肯走了,般若着急去看比赛,便舍了阿岱,跟着清露等人钻入人群中去看比赛。
人最多的地方就是摆擂台的地方,一张高台长约十长,高一丈,台子左侧几个人面前摆着桌案,负责记录和秩序。
这擂台,只要敢上就可以打,但不能伤人性命,点到为止。因是自由挑战,每年擂台赛是最为精彩,也常有黑马爆出,擂台赛表现精彩者可推荐参加其他决赛,各路人马把打擂台看作出名和露头的好机会,争相上台。
清露在台下看着台上你来我往,不禁手痒,便想上去试试,便报的姓名,一跃而起,跳上擂台。
之前都是彪形大汉,这众人见一苗条漂亮女孩上的台去,一阵欢呼。
邙山众弟子看清露上了台,纷纷围过来,看清露如何挑战,般若更是挤到台前,暗暗为清露紧张。
此时台上的是蓝门弟子,已经接连打退五人,见来者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不禁笑道,
“你不去绣花,来这里干什么?”
“少废话,看剑!”清露见此人小瞧自己,甚是恼怒,单手青花剑直挑那人面门。
那人听得剑风,知道不好,不过十几个回合,就被清露拿剑压在。
“你可以回去绣花了!”清露柳眉一挑,嘲讽道。
那人只好甘拜下风,退下台去。
台下众人一阵叫好,连夸这个女娃娃长得好,武功也好,围观的人像潮水涌过来。
好几个门派的人接连上去挑战清露,有的是真的想切磋武艺,有的则是怀有色心,但都接连败下,清露英姿飒爽、剑气如虹,看的台下观战者掌声阵阵,连连叫好。
邙山众弟子也备感自豪,只觉得其他门派也不过如此而已,信心大增。
般若也看得甚是满意,便在人群中寻找江子恒,江子恒跟着一班男弟子混在人群中走来走去,般若还没有遇到他。
正在人群中巡视,突然听得台下众人叫好,便赶快转头看向台上。
这时见一白面后生轻轻跃上擂台,这后生面相俊朗,中等身材,单手一柄穿云剑,打量清露,般若看着这个人有点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只见这后生拱手施礼,
“在下衡山派朱玄请教,姑娘请!”
奥,原来是他,般若想起端午节衡山派在龙舟上的人就是他!心里替清露担心起来。
这朱玄一上台,清露见这人虽然看似随和,却感觉到一股气场扑面而来,好深的内力!心中便小心了几分,又听得他报上名来,原来是衡山派少掌门!
清露向来没有怕的,剑锋一指,直冲朱玄左侧扫去。
朱玄轻轻一闪,两人战在一处。
两人一招一式打的难分难解,这朱玄武功远在清露之上,但因为朱玄在台下看到清露几番下来,对这个女孩子很感兴趣,故意上去跟她对打一下,近距离交手观察,所谓不打不相识。故意让着她,跟她对打拖延时间,虽然最后清露被朱玄打败,但是朱玄却喜欢上了这个外表漂亮动作凌厉的女孩子。
在一旁观战的般若早就看出朱玄故意让着清露,只是疑惑这朱玄的动机。
清露刚下,足金便跳上台,朱玄却要告辞,足金自是不让,刚才在台下看他跟清露对打就发现这个家伙看清露的眼神不对,待听得是衡山派掌门,心中很是不忿。于是也不管自己能否打的过就跳上台去。
那朱玄冷笑,一过手就知道此人武艺在清露之下,很不屑,找足金一个破绽,运足内力,一下就把足金甩下台,众人大惊。
那阿泰一看足金被甩下台,火从心头起,此人真是太嚣张了。只见阿泰“噌!”跳上台去,
“得罪了!”话音刚落,迎面便打。
朱玄看此人带着火气,挥拳挡住,感觉此人内力深厚,功夫远在清露之上,心里小心了些,也不再问,两人混打在一处,几十个会合,难分胜负。
但朱玄不想在台上纠缠,找到一个机会,猛地偷袭阿泰左侧虚空,一掌逼到胸口,冷笑道,
“不要浪费我时间,要跟我打让清风来。”
台下衡山派听了大叫好,邙山弟子听到此话,怒不可解,这衡山派真是太嚣张,他竟然敢这样叫战,置邙山弟子于何地!但此人确实武艺高深,在场的邙山弟子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清露本想出去,听到台上这样嚣张的话,便又拉着般若从人群中挤到擂台前,
“你嚣张什么!”清露喊着就要再上台,
这朱玄看到清露,便从台上蹲下一脸邪气坏笑着说,
“要不你再跟我再两下,我很乐意奉陪!”
清露旁边的般若看朱玄言辞面色调笑轻浮,忍不住骂道,
“不要脸!”
朱玄盯着眼前这个一看就没有内力的女孩子,怒道,
“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般若也不怕他,刚要回骂,但见旁边一个身影突然跳上台,
“闭嘴!看刀!”是江子恒!
般若大惊叫道,“小心他的左掌!”“砍他后心!”“扫他左腿!”
不知是般若的喊声影响了朱玄,还是江子恒超常发挥,两人几十个回合下来,朱玄竟然摆脱不了江子恒。
众弟子正惊诧间,只见一个白色身影越过人群轻飘落台,众人一阵轻呼,不知何处来的高手。
那朱玄也忙收了招式,江子恒闪到一边。
众人定睛一看是大师兄陆清风!
邙山弟子松了口气,见到大师兄就像有了靠山,等着大师兄给众人出气。
“好了,不要打了,朱兄承让了,你先下去吧。”清风淡淡对江子恒说道。
江子恒施礼退下,般若马上跑到江子恒身边,兴奋地拍手道,
“阿恒,你好厉害啊!好帅的!”
江子恒很开心,虽然没赢但是挣回了面子。
般若围着他好一阵夸赞,完全不去看台上大师兄和朱玄的打斗。
等她和阿恒抬头就去看向台上时,两人已结束。
般若莫名其妙这么快!
江子恒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高手对决,只几下就分出来了!”般若点头,一脸崇拜地看着江子恒。
朱玄下了台,与清风施礼别过,虽然他输给了清风但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极为讨厌刚才那个吱哇乱叫的女孩子,扰乱心神不说,竟然都被她说中了。于是吩咐人去查此人身份。
过一会儿朱玄在人群中发现了清露,忙跑上前,
“清露姑娘,刚才朱某多有得罪,请多包涵!”
清露看看他,并不讨厌,但是他蔑视书院弟子是不能忍,面无表情道,
“比武切磋没什么得罪不得罪,有事吗?”
“清露姑娘豁达,朱某刚才确实考虑不周,唐突了,想跟姑娘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朱玄态度甚是谦和,与台上判若两人。
清露小嘴一抿,语气软了下来,“好啊,我们认识了,你走吧。”
“姑娘还在生我的气啊?看姑娘有豁达之气应该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朱某得罪了,就此向清露姑娘诚恳道歉。”说着,拱手屈身施礼。
清露听着不觉笑了,
“好吧,没事了,你走吧,我去逛逛。”
“天色还早,那边有好多新鲜的玩意,要不我陪姑娘去看看?”朱玄讨好地提议。
“是吗?哪边?”一听有新鲜玩意,清露来了兴致,朱玄忙带着她去往街上。
这邙山大选之时,各路商家摊贩攒足了力气展销各类产品,邙山脚下因邙山大选自然形成了一条临时商业街。
但见酒旗招展,店家林立,各色摊子摆满了街边,还有各类杂耍表演,街上人头攒动。
清露看到好玩的好吃的摊子就往前挤着看,书院平时管的严,离着街市也远,很少有机会逛街。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吃吃逛逛。
朱玄也殷勤的很,陪着清露看这边看那边,请她吃这个吃那个,不用清露开口,直接买下,这朱玄也买的开心,之前他从不对这些女孩儿家的东西看一眼的,对那些小吃更是从来不吃,但见这姑娘满眼放光,满心欢喜,小女孩儿心态展现无遗,跟台上的感觉判若两人,觉得又好玩又可爱,只要她相中的,让人统统买下。
除了爷爷外,好像还没有谁这样让清露有这种被捧着、宠着的感觉。
清露开心的像个孩子,看朱玄的眼神都不似之前的漠然,说话也有了小女孩家的娇俏,朱玄内心有点微动。
直到天色渐暗,清露才想起要回书院,朱玄有点不舍,给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送到书院门口。
“清露姑娘,要不要我送你进去?”朱玄问道。
“哎呀,不要啦,谢谢,被他们看到要挨骂的,你快走吧。”清露催促道。
朱玄只好把东西给她,“那我们明天见,我在射箭场门口等你。”
清露生怕别人看见了,忙说“好的,好的,你快走吧。”
然后抱着东西,低着头,悄悄地溜进院里。
朱玄看清露背影不见了,才转身往回走,“这个傻丫头!”嘴里说着,却感觉脚步轻松,心情甚是畅快。
朱玄刚走进房间,就听到背后朱连跟了进来,
“听说你今天下午一直跟邙山书院的一个姑娘混在一起,连比赛都不曾去看。”
朱玄脸上的笑意冷住,忙转过身来,“爹,孩儿随便逛逛,新认识的朋友。”
“你以前交什么朋友,怎么玩我不过问,但是邙山书院的人最好离他们远点。据我所知,那个叫清露的姑娘是邙山书院院内弟子,他们院内弟子就是化成灰都忠于书院,我们与他们势不两立,你不要自讨苦吃。”朱连提醒道。
“父亲教导的是,孩儿也知道邙山书院院规极酷,当年蒋师兄和夫人被邙山书院以不忠之名追杀而死,这个仇玄儿没有忘记。我之所以接近那个女孩清露,也因她是邙山之人,此人单纯无心机,性情直爽且武功悟性极好,对玄儿并无防备,我正好借此了解邙山书院的信息和武功,一举两得。”朱玄说道。
“那就好,你自己把握住分寸就好,只能利用,不能真的上心。明白吗?”朱连吩咐道。
“孩儿明白。”朱玄回道。
清露抱着大包小包闪进房间,放在床上,看着满满的东西甚是开心。
般如般若见清露买那么东西甚是奇怪,
“你不攒嫁妆了?!”般如问道。
“偶尔买一次没关系啊。”清露搪塞道。忙打开包裹,拿出两个发簪给般如般若,“很便宜的。最新的样式啊。”
般如奇怪地接过东西,仔细看了一下,这发簪却是精致的很,至少也得五钱银子,又看清露将东西一一打开来,各色小物件,精致小点心,绝对不止几两银子,
“你发横财了?怎么买这么多?”般如觉得这事蹊跷
清露向来不会跟般如撒谎的,遮掩着小声回道,“没有啊,没多少钱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般若小声嘀咕到。
“什么妖,他没有那么坏的”清露以为被般若发现了,忙反驳道,这个般若历来心细的。
“谁?”姐妹两个一起问道。
清露自知失言,只好全招了。
般如笑她傻,哪有人让你白吃白喝还给你买东西,肯定是有所求的。
清露警觉起来,莫不是那朱玄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不成。
般若看着清露一脸懵懂的样子,又想到今天擂台上朱玄跟清露对战的样子和眼神,心里明白个七八分了,翻个白眼,说道,
“这个人要钱有钱,要武功有武功,这么殷勤还能想得到什么啊,除了漂亮的你他还能想要什么,哈哈哈。”
两句话说的清露面红耳赤,
“他是衡山派的,怎么可能?不要打趣我。明天我就把东西还给他去。”
“还什么啊,人家一片心意,其实。除了有点狂,其他还好,你可以再观察观察嘛。你只要把住嘴,关于书院的一概别提,心里留个心眼就行。”般若吃着清露带来的点心说道。吃人家嘴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不急。
“就你人小鬼大!”般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