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送蔬果的队伍很快就轮到了他们,靳南城垂着脸没说话,一切都交给了老张,他其实知道,自己刚刚的威胁仔细推敲一下并不成立,那老张要是想揭穿他,只要嚎一嗓子就可以引起别人的注目了,到那时候,老张是检举人,自然可以撇开自己与他的关系,也可以说他是被他胁迫的。
毕竟这里的人都与老张相熟,就算到时候靳南城想要拖他一起下水旁人也可能会不信他所言,到时候他孤立无援,只有被抓住的下场了。
靳南城也不知道自己把命运交给一个陌生人到底靠不靠谱,但为了林夙,他只有赌一把了。
“老张啊,今天怎么来这么晚?都吊车尾了都。”那负责收货的兄弟似是认识老张,见到他便熟络的问候起来。
“今儿个吃坏了肚子,正闹肚呢,不说这个了,这批菜能算上什么价钱?”老张回答道。
“咱们都是老朋友,价钱自然是最公道合理的啊,”那人一边称着重量,一边回应着,然后他瞧到了一旁一言不发的靳南城,随手一指他问道,“这位小兄弟是谁啊,面生得很啊。”
靳南城的心一下子都提了起来了,他望着老张并不开口讲话。
老张哈哈一笑,拍了一把靳南城,道,“这我儿子天明,呆头呆脑的,带他出来跑跑生意见见世面,”然后朝着靳南城道,“愣着干啥啊,叫人啊,这是你孙叔,我不在家提过好几次了嘛!”
靳南城敛了神色,中规中矩地喊了一声,“孙叔好!”然后又讷讷的不讲话了。
这老张装出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模样来,一巴掌拍在靳南城的背上,“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净给我丢人现眼来了!”
而这被称为“孙叔”的人立马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我看小伙子长得精神得紧嘛,日后定是有出息的,你老张啊,等着享福就是了。”
老张被递了个台阶,也就顺着下了,“要不是你孙叔给你讲好话,看我今天教不教训你!”然后他和那孙叔打了个招呼,正准备领着靳南城往回走,然后故意又开口道“不是说要去上厕所嘛,走吧,老话就是说的对齐,懒人屎尿多……”
老张骂骂咧咧地推着那空推车,接过孙叔递过来的钱袋数了数,然后带着靳南城往后堂的茅厕方向走去,他这是为靳南城进入后堂贺赫的住所创造条件当然也不排除他想要“蓄意报复”靳南城。
两人走开十步开外的距离,他们便与一个人迎面遇上,因为靳南城并不认识这个人,倒也不慌,但老张却明显的一震。
对面那个人先开口了,“老张,你怎么才出来啊,我等着你一块儿回去呢!”然后他也见到了与老张走在一起的靳南城,“咦,这是谁啊?”
靳南城一听这声音就明白过来了,这明显是刚才那个老陈的声音!老陈的嗓门不小,这么一嗓子喊过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包括那孙叔也望了过来。
孙叔听到老陈的问话,心下奇怪,这老陈和老张不是几十年的邻居嘛,怎么会连老张的儿子都不认识。
“老陈,说什么傻话呢?这是我儿子天明啊。”老张拼命朝老陈使着眼色,只可惜他俩的关系并算不上好,甚至有些不对盘。
也不知道老陈是真没看懂,还是装没看懂,继续道,“什么你儿子,你儿子我还能不认识嘛,我看你才是在说傻话呢,连自己亲儿子都不认识了。”老陈在一旁嘲笑道。
那孙叔感觉到一丝不妙,他走了过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他不是老张的儿子?”他看向老陈问道,摒不住的拿狐疑的眼神扫射着老张和靳南城。
靳南城捏紧了拳头,明明就快要成功了,谁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靳南城恨不得一拳把那老陈打倒,再自己闯进去,但他硬生生的,忍住了这股冲动,现在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是啊,老孙兄,你是不知道,刚刚老张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怎么会好端端的多出一个儿子来,一定是有什么猫腻。”老陈继续添油加醋道。
平日里两家虽是邻居,但老张路子广,人缘也好,挣得钱也比老陈多,这一切都让老陈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一旦那嫉妒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老张不可置信的望着老陈,以前的他从未意识到老陈竟然是一个口腹蜜剑的笑面虎,他老张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他最是看不起这类人了。
“老张,你解释解释看。”孙叔原本就与老张关系较好,所以并没有听信老陈的一面之词,仍然给了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老张本就无话可说,他苦着一张脸,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虽然这有抹黑自己的嫌疑,但如今情况十万火急,已经顾不得了。
“孙兄,情况是这样的,”老张把把孙叔拉到角落里说话,但老陈却不依了。
“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呀?就在这儿说。”老陈嚷嚷开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办到老张的机会,才不会轻易放过。
孙叔为难的看了老张一眼,“就在这说吧,让大伙儿都听听。”
老张看着周围有意无意围观的人群,牙一咬眼一闭,脖子一梗,就脱口而出了,“天明是我在外头和别人生的,我家那位管的严又气量小,若是让她知道了我在外头有个儿子,定会吵到天翻地覆,不可开交,”他看了靳南城一眼,继续编到,“所以我一直都把天明养在外头他阿娘身边,这孩子从小不怎么接触外人,故而怕生的很,我又想瞒着我家那位,又想带天明出来长长见识,便只好出此下策。”
“谁知今日被诸位发现,这件事情才彻底兜不住了,”说着说着,老张像感同身受般抹了一把脸,伤心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