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楞在那边做什么,快点过来!”一个女人冲着江云喊道,“就等你了,磨磨蹭蹭的。”
江云来不及思考,把脸一埋,正好做出害怕瑟缩的模样,用那个侍从的声音应道,“就来了!”
那个女人往江云手上塞了一个托盘,上面有一个冒着热气的茶壶,和几个茶盏。
江云跟着上茶的队伍走进堂间,按顺序给大佬们上茶,江云暗暗祈祷,这么多人在呢,她可千万别碰上认识的人啊,可惜,天不遂人愿,江云用目光数了数,轮到她正好给花尹上茶,江云心里暗叹一声,只能寄希望于花尹对她的印象不要太深,千万别认出她来才好。
大堂里,贺赫坐在最上位,贺泉站在他的侧后方,下首是四个分堂主的座位,由左至右地坐着,最左侧是一个彪形大汉,声音豪亮,应该就是东武堂堂主程铮。边上是下午见过的花尹,他仍是一袭白袍,一副世外仙人的模样。再边上则是唯一的女堂主,孟澜,她原本就长相精致又经过精心的打扮,就像个洋娃娃一般,一双眼睛如影随形的盯着贺赫,仿佛闪着光。最边上则是北刹堂的堂主何夜隐,他的存在感不高,一身漆黑,仿佛是黑夜里的夜魅,幽无声息,却能将敌人一击扼杀。
“帮主,这次烈火团可是元气大伤,短时间里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程铮大声畅快地笑道。
“是啊,赫哥哥,你该请大伙儿吃庆功宴了。”孟澜娇声符合道。
“孟澜,说了多少次了,在公共场合你得喊老大为帮主,不要跟兄弟们搞特殊主义!”贺泉第一个批评开了。
“贺泉,你就知道教训我,你不也和兄弟们不一样嘛,一天到晚老大老大的,痞里痞气!”孟澜并不服贺泉的说教。
“行了行了,说正事呢,”程铮出来打圆场,“我刚才还没讲完呢,那烈火团的团长,叫什么来着…奥,对!靳南城,这小子,也是能抗,中了兄弟们两刀还面不改色的,这血哗哗地流啊,要我也是真的服了!”程铮说得兴高采烈的。
江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什么!靳南城受伤了?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很慌乱,她脑海里浮现出靳南城的脸,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那茶盏眼看着就往地上掉……
“啪——!”清脆的一声,回响在大厅里。
江云努力想稳住心神,可是没有用,她的心跳得极快,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撇下,什么都不管了,她只想回部队去看看靳南城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不行,她努力把这个想法驱逐出脑海,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不被发现,就在那么一瞬间,江云脑海里百转千回闪过许多念头。
就在茶盏掉地的一瞬间,花尹猛地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把江云护到身后,这样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花尹身上,倒没有顾及到他身后的江云。
“怎么这么烫!”花尹皱着眉头抱怨道,“你,去给我上一杯凉的来。”他转向江云命令到。
江云应声飞也似的离开了大堂,太险了!
“哈哈哈哈,花尹,这千百年来都没看过你失态啊,今天托一杯茶水的福,让我见识到了。”程铮的神经大条,他开口调侃道,这件小事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江云快步小跑到大厅外,央着另一个侍从帮她送了一杯凉水给花尹,然后转身回了后堂自己的房间,她得赶在贺赫回来前把一切都恢复原样。
回到房间,那个侍从还没有醒来,江云快速将两人的衣服换了回来,然后将她推醒,“快醒醒,你怎么睡着了。”
那个侍从茫然的睁开眼睛,望着江云,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不是平时太累了,怎么收拾着东西就睡着了,诺,我都给你收拾好了,”江云朝着她刚刚捡回来的餐盒努了努嘴,“快走吧,不然等会儿帮主回来准骂你。”
侍从接过餐盒,懵懵懂懂的跟江云道了个谢,出了门。
江云叹了口气,还好是个好糊弄的,要是贺赫也这么好糊弄就好了。
她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不去想靳南城受伤的事情,开始分析起刚才她冒险回来的所得,她先掏出纸笔,默写下了前堂的路线走向。
其次,花尹到底为什么要帮她?难道他也是组织上派来的卧底吗?江云又摇着头否定了这个猜想,要是都有这种大能卧底了,组织还派她来干什么。
江云实在想不明白,在纸上记下了一条:花尹形迹可疑。
然后她把纸条叠起塞在了之前那个角落,然后爬到床上装作已经熟睡的样子。
不久后,江云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江云的嗅觉极为灵敏,那淡淡的龙檀香分明就是贺赫房内熏的无疑,况且不要想,能随意进出她房间的也就只有贺赫了。
果然,贺赫轻轻脱去了鞋袜,上了床,江云在心里撇了撇嘴,合着没她还睡不了是吧,那他之前的那十几二十多年是怎么睡的。
由于靳南城受伤的事情,江云实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贺赫,省的她一看到贺赫就恨得牙痒痒,她索性继续闭上眼睛装睡,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绵长而有规律,就似一个熟睡的人一般。
贺赫望着她的睡颜,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庞,“真想像你一般没有心事的酣然入睡啊…”贺赫轻轻喟叹一声。
江云忍住想睁眼骂人的冲动,状似不经意的翻了个身,嘴里无意识的呢喃了几句。
你才没有心事,我的心里全是事!江云愤懑不已。
“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有你陪着我,让我觉得很好。”仿佛确认了身前人已经睡熟,贺赫又呢喃了一句,然后挨着江云躺下,沉沉睡去。
江云却因为这句话,睡意都消散了些许,为什么他会是一个人?江云从他的那句话里听出了落寞的意味。
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在青龙镇见到贺赫时,他说的“你们都不懂”的话,那孤独的声音和语调,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