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回客栈路上的秦韶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她正晃晃悠悠的在街上闲逛。
瞧见路边一家成衣铺她便打算进去看看,趁现在有些银钱,抓紧适应如今的新身份新环境,也好好体验一把这个朝代的购物快感。
等秦韶臻拎着东西回到客栈,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推开房门,正走向床边打算休息的时候,她发现屋子里竟然有些不对。
房门口原本正对着的一张榆木桌,现在摆着一对梅花样式红漆小几。
左边几上放着几个装着小巧玲珑的精致糕点盘子,右边几上立着一个画着美人的瓶子,瓶口插着几只正开的娇艳的花卉。
而在窗台边上的靠椅也消失不见了,而是放了一张搭着银红撒花毡皮的美人榻。
秦韶臻不由的质疑自己是否走错了房间,走出门外看了看房号,发现确实是这间呀!
等再回头就发现房间里冒出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脸颊两侧的红晕仿佛桃花般娇艳。
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似琉璃般的光芒。
红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随风飘拂,阳光不经意的缭绕在他的周围,不时的落在他的发簪上,如此的惊艳,超越了一切人类。
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这种容貌,这种风仪,似乎模糊了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只是随便穿件袍子,就让人觉得就算是天神,也绝对不会比他更美。
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
看着秦韶臻呆呆的模样,那男子忍不住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将秦韶臻从惊艳的笑颜中惊醒“你谁啊,怎么在我房间里。”她不由在心里对自己唾弃着,美色误人啊!
“我?你不是刚打探过我的消息。”
衬着逆光的身影,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王者气息,直似神明降世。
秦韶臻内心诧异,怎么自己的小动作竟都被人知晓。难道,他就是那个嘉庆王,果真是手段了得么?
“你……你来,找我有事?”秦韶臻心里不免一阵紧张,难道他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不应该啊,自己才到镇上没多久,是从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我为什么来?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而那男子换了一个姿势斜斜靠在茶几上,他的眼线狭长,眉眼末端上翘,那双夺人心魄的眸子里泛着点点狐媚,肌肤若脂,红唇如樱,却不失阳刚。
秦韶臻在心底哼了一声,装什么大尾巴狼,想用美人计诈我,这小伎俩她才不会上当呢!
“在下区区一介小民,怎劳嘉庆王大驾光临。“秦韶臻一脸的奉承,叫你下套,我就跟你绕弯子。
“你哪是区区一介小民,我看你可是不简单啊。”嘉庆王动动身子,长长的黑发披在雪白颈后,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
秦韶臻定了定神,打算蒙混过去“在下不是很明白,我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个,如何谈得上不简单。”
嘉庆王邪魅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笑容,坐在那一身红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一身风华,一头墨发迎风飞舞,不知不觉让人沉溺其中。
“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和秦家之人有何关系。”秦韶臻见嘉亲王突然一本正经的坐起身子,微微向前看向自己。
原本秦韶臻一听前一句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然而后一句话就让秦韶臻差点破功。
“还如此打探本王,你有什么意图?”
“我和秦家人能有什么关系,至于询问你的消息也不过是好奇罢了,怎么难道不允许?”秦韶臻轻轻舒了口气,偷偷翻了个白眼。
“是吗?想本王我在丰嘉王朝也是有名的很,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他站了起来,俯视着凑近秦韶臻。“我看你陌生得紧,你不会不是丰嘉王朝的人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住在山上,消息不怎么灵通罢了。难道这样就不是丰嘉人吗?”秦韶臻在心底暗暗替自己打气,他一定是想吓我,让我不打自招。
“这样的理由说出去怕是不会有人认同吧。堂堂嘉庆王头脑竟然如此不清醒,不过是徒有虚名。”秦韶臻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底气也就越足,说话也愈发坚定起来。
“长居山上,这理由可以编的再离谱些。我劝你还是早点老实把话说清楚。”只见他原本眯着的狐狸眼中透出一丝冷色。
“要是再不交代,本王不介意耍点手段。”说着拿起几上的茶杯把玩起来“譬如你那些野山菌,寒冬腊月里连药农都难以寻觅,你又是从何处采摘的!”露出一抹慵懒玩味的笑意来。
秦韶臻这下是真的僵直了身子,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男子。
虽然他权势滔天但是要在这短短时间内摸清她的情况,这谈何容易。
这般能耐,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要是真的使了手段那岂不是要脱层皮,自己到底要不要老实交代呢!
“你还想找些什么借口?”只听嘉庆王声音温柔且带着笑意的望向秦韶臻。
“我怕告诉你了,你不肯相信呢!”说时迟那时快,秦韶臻右手从左边衣袖中一伸,再冲着他面前一甩,室内便弥漫着一股白雾,然后就见秦韶臻捂住嘴鼻,迅速撤离后退。
“你知道的太多了!”秦韶臻笑吟吟的打算欣赏他“扑通”一声倒地的糗样,却只见嘉庆王安稳的靠在榻上,慢悠悠的一挥宽大的衣袖,那些粉末在空中飞舞了几下就飘飘洒洒的落在了地上。
秦韶臻暗叹虽说自己知道这迷药应该成不了事,但还是觉得挺有希望的,结果还是低估了他,心里默默嘀咕这身手怎么这么溜,要能一把迷晕了该省多少事。
“哈哈,这屋里灰尘太多了!”说着秦韶臻趁他不注意从袖口摸出一样东西,握在右手里,然后向着面前的男子走去。
只见她伸出右手在他头发上虚虚的划了一下,随即打了个响指。
手掌迅速的一翻,她藏着的糖人便出现在嘉庆王眼前。
“这糖人长得像你,送你了。”秦韶臻又拿出一块糖叼在嘴里,毫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一反之前不配合的样子,认真的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这会累了,得好好休息,理理思路。”
“那你就慢慢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告诉我,我在这等着呢。”说着就见他又恢复之前慵懒的姿势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秦韶臻正愤愤不平,准备抗议的时候,房间外传来华霐的声音:“少秦,你在屋里吗?”秦韶臻心想来得真是时候,假装傲娇的转过身,奋力一甩衣袖离开,打开了房门。
而华霐抬头正待拍门时,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从门缝里看见房间那人身影,顿时合不拢嘴,正想开口,秦韶臻一把拉住他出了房间。
“少秦,那...那个人是,是嘉庆王吧。他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华霐先是大吃一惊,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然后又不由得打量起秦韶臻,想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
“你认识他,那正好,你和我好好说说这个家伙有什么弱点,比如他怕不怕虫子什么的。”秦韶臻想着华霐这身份地位定是对那个人熟悉得很,她可要好好地仔细摸摸他底细,于是她便一脸严肃的对着华霐讲:“把你知道的都详细的和我说一遍,一点小道消息也不许隐瞒。”
“他可是我们丰嘉王朝的神话,你不会连他都不知道吧!”华霐提起嘉庆王那是一脸的敬仰,也没计较秦韶臻的无知,打算回到房间和她好好恶补一下。
而当秦韶臻离开后,房间屋顶上蹿下一个黑色的身影,落下之后匍匐在地恭敬的道。
“属下护主不利,还请主子惩罚。”暗卫萧锋心想只怪今日自己不谨慎,见只是山野村民,就掉以轻心,居然让爷险些遭遇偷袭,实在是护主不利,现在就算主子即刻赐死他,他也无话可说!
“无妨,当时本王已屏住呼吸,吸入甚少,并无大碍。”不过他还是很好奇,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探子查到此人正在暗中打探主子,爷怎的自己上门…”难道就是为了试探?而且他究竟用的是什么药粉竟然差点让他这个暗卫中招。
只见座上那人晶莹剔透的玉指慵懒的指着脱下的外衣。“待会你且去查查这是何物。”看着红色衣袖上点点的白色粉末,嘉庆王挑了挑眉,眼波瞟了眼跪地的萧锋,慵懒的声音里透着威慑,“那件事查的如何?”
见主子没有问罪,而是寻问秦家女眷安葬之事,萧锋忙回答道,“属下在镇外打听了,发现曾有人在荒村内逗留过,但随后没多久就消失不见了。而在那荒村远处的山脚下发现有条小路通往深山,属下上去查看了一番,发现那里有座木屋,而且有居住过痕迹。只是不知何人在此?”
“哦?”那俊美男人慵懒的挑起眉峰,魅惑眸子微微眯起,染上了一丝兴味。
眼前浮现出从他手中逃生的男子,自己最后居然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了。
那张带着狡黠神色的脸,仿佛还能记起那牙尖嘴利的姿态。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呵,萧锋,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方才那位便是我们要找的人。”
慵懒倦怠的口吻飘出寒彻人心的威慑力,听的萧锋心胆一颤,额头豆大的汗珠滑落脸颊,连忙俯头,不失敬畏道:“萧锋失职。”
嘉庆王手指虚空轻弹,一块玉佩在他指尖跳跃,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玉佩,微眯起眼眸,“你下去盯着他,要是再有什么,本王定不会轻怠!”
萧锋身子轻颤,背上冒出一层冷汗,心里惶恐但并未影响他镇定的声音。
“是,属下必定完成。只是主子,为何......”萧锋疑惑道。
“你且想,那山货铺掌柜是怎么描述当时对他的印象?”只见他指尖把玩玉佩的动作一顿,玉佩落入他的掌心,眼眸深处带着慎重和考量。
“如此季节觅得野山菌,寻常百姓拿来换银钱定是纠结万分,可是他听到能拿到这么一笔大钱却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诧异价格提高了。而且据小二形容,他的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谈吐也没有贫苦人家的自卑畏缩,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山民却有这等本事干得出来?”
“这,属下认为他也许与秦家人有点关联,我再去查探一番。“萧锋说着打算退下。
“不用,你且等着吧。他定会前来的。”萧卿衍一手撑着下巴,双眼微闭沉思着。“我相信他身上必定有什么不能与人提及的秘密,只要慢慢接近,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另一头,华霐房间里。
秦韶臻在听了那男子的事迹之后不由得对他佩服不已。
嘉亲王本是萧府大公子,萧卿衍,他的父亲是当今圣上的结拜兄弟,几番出生入死打下的情谊,在皇上登基后赐予将军府邸,号威勇将军。
他的母亲是世家有名的大族,王相爷的嫡长女,在皇上回京登基时与将军一见钟情,多年才怀有身孕,结果刚生下他之后便死于难产。
父亲闻知伤心欲绝,多年征战四方鲜少回家,所以萧卿衍从小便是由宫中、母族亲人和将军府老人三方带大,而在他九岁时威勇将军为国捐躯死在了沙场。
皇上怜他年幼本想接他入宫抚养,但他毅然拒绝,随后决定上战场跟随父亲的步伐。
这之后他靠着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积累下硕硕军功,以至今日等同皇室皇子的无敌地位。
世人只看得见英雄外表的光鲜亮丽与尊贵潇洒,而这背后的心酸痛苦、艰难险阻怕是鲜少有人得知吧。
秦韶臻心中不免有些同病相怜,在自己那个世界虽然一个女孩子在社会上闯荡还是有许多麻烦之处,但是有国家的补贴帮助,生活还是有保障的。
但身处在如今这个时代,嘉庆王所居位置无不牵扯到各方势力的利益,位于势力中心逃脱不开,更何况不时有战败之地的刺客前来刺杀,生命安全都难以保证,又哪有她那般真正的自由潇洒。
秦韶臻解了心头一大难题,不由舒坦的活动了身子问道“既然你认得他,他可是能助你回家?”
“自然是能的,我还愁怎么回去呢?”说着华霐正待起身前去找嘉庆王却被秦韶臻一把拉住。
“待我先去找那王爷说清楚你再去找他。”秦韶臻将他推到脸盆前,递给他一条布帕“你可别用这副样子去见他,想你也是有不凡地位的,把自己收拾好了,别到时弄出笑话来。”又将包袱里的刚买的衣服递给他,还好刚刚出门前把东西带出来了。
“也是,对了,少秦,你和嘉庆王是怎么一回事?”华霐想起之前那一幕不禁好奇问道。
“没什么,就是寻我前去问话,只是之前不知他是谁,一时害怕又想不起来。这会有点头绪了打算过去回话。”秦韶臻半真半假的敷衍着“我走后你就在楼下待着,不要回这了,碰见也装着认不得我。”
“为什么?少秦,我......”华霐听着心里不免一阵难受,自己离了家居然什么都做不到,想要帮忙却总是帮倒忙。“你一个女孩子在外终究是不好的,你等我回去之后叫人来帮你。”华霐一脸受打击的样子,泫然欲泣。
“不用了,我也不打算在这里久待的,我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你不用担心。”秦韶臻连忙拒绝了华霐的提议接着又教育起他来“不过以后再外出,可要长些心眼了,坏人脸上可不会刻着字的,下次再这么马虎,别想好运气的再遇见我这种大好人了。”
华霐一听破涕为笑,忍不出笑道:“恬不知耻,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好啦,是我脸皮厚。快走吧。”说完秦韶臻推着他出门又挥挥手道“咱们以后有缘再见。”
华霐无奈只好和秦韶臻道别,心里暗想下次见面定要帮上她的忙,不能让她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