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和老夫说话吗?”
秦不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成名三十年来,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商道大贾,在他秦不凡面前,都得规规矩矩的。
毕竟人们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还是充满敬畏之情的,谁都难保自己不会有求于人,所以态度好点没坏处。
也许秦不凡不一定能记得谁对他态度更好,舔得他更舒服。
但谁对他态度不好,他记得一清二楚。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杨芷欣俏脸含霜地站在门口。
“屋里还有别的老头吗?就凭你这种货色,还敢妄称什么大师,不过是个信口开河的骗子罢了!”杨大小姐的杏眼微微眯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秦不凡的鼻子,直接开骂了。
赵炎暗暗好笑,这秦不凡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杨芷欣的面说这个宅子的女主人凶悍蛮横,那不就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还好大小姐尚有分寸,没一剑劈过去,不然这秦大师说不定当场就得兵解成仙。
萧舞阳等三人面面相觑,眼前这位可是走到哪儿都要被供着,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
看来一场风暴在所难免。
秦不凡的胡须都在微微抖动,脸色铁青,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
萧舞阳急忙上前劝解:“秦大师,都是误会……”
心下还抱有一线希望,秦大师作为得道高人,不会和小姑娘斤斤计较。
只可惜秦不凡没给他太多想象的空间,吐气扬声道:“你滚一边去!等会儿再跟你算账!老夫今天要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丫头片子,枉然纵横荆南三十年!”
萧舞阳敢怒不敢言,只得作罢。
赵炎走到他身旁,低声道:“你可是怕了那林枫?想让这秦不凡帮衬你一下?”
小算盘被看透,萧舞阳只得苦着脸:“不瞒炎哥,我确实有此打算,秦大师毕竟还是有道行的,如果他能给我支持的话,那林家想必不会那么猖狂。”
“可惜这次算是彻底把他得罪了。”见赵炎不动声色,萧舞阳黯然叹道。
赵炎笑道:“那不如咱俩赌一下,这享誉荆南的秦大师,和咱们的大小姐,谁赢谁输?”
萧舞阳望了一眼那边剑拔弩张的两人,苦笑道:“炎哥,你就别给我撒盐了,杨小姐虽然身手不凡,但这风水玄学,艰深难懂,需要花时间去钻研,她才多大岁数,怎么可能是秦大师的对手啊!”
两人交谈间,那边,秦不凡已经出手。
只见他脚踏八卦方位,双手虚空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赵炎眉梢一挑,他能感受到整间宅子中气息的变化。
一分钟后,秦不凡大喝一声:“疾!”
秦不凡的术法,效果立竿见影,便是不懂玄机的萧舞阳三人,也能感觉到原本弥漫在整间宅子中压抑的气息,在秦不凡动指之间,已经减轻了五六分。
“如何?老夫不过略施一二,便能镇住这宅子的煞气……”
秦不凡洋洋得意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脸色微微一变。
他的阵势,只压制了宅中煞气片刻,便被冲破!
萧舞阳等三人,同时打了个冷战,感到脊背发凉,头晕目眩。
秦不凡暗暗惊讶,这宅中的煞气远远超过他的预料,原本他打算撑半分钟的阵法,不到十秒就溃散了。
不过,这种事情他并不在意,反正震慑周围这群人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些肉眼凡胎的家伙,根本无从分辨阵法是他收起来的,还是被外力破去的。
萧舞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还请秦大师大人大量,出手相助,但凡您有什么要求,我萧舞阳必定全力以赴!”
在他看来,即使希望渺茫,也要尝试着修复和秦不凡的关系。
秦不凡还没答话,那边杨芷欣却开口道:“那老头,你能骗得过这些外行人,却骗不了本小姐,刚才那两下子,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极限了吧?你根本破不去这宅子中的煞气,对不对?”
秦不凡老脸一红,事实上,他确实破不了。
但此事万万不能承认,不然他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声名,就彻底完蛋了。
他倒要看看,那大言不惭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
于是秦不凡开口道:“我又没答应这姓萧的帮你们作法,刚才只不过略施小技,给你们展示一下,你要是有能耐,你把这煞气化去,老夫当面给你磕三个响头!但你要是做不到……”
杨芷欣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头:“谁稀罕你的响头,你给他们磕去吧。”
话音刚落,白影一闪,已经来到了墙边。
剑光闪动,尘土纷飞。
片刻间,半面白墙上,变成了阳刻浮雕。
乃是一幅松风图!
杨芷欣步伐不停,又走到玄关处,剑光霍霍。
眨眼之间,一幅阴刻的寒梅图,已经跃然墙上!
栩栩如生,不逊于任何大师的精雕细琢!
萧舞阳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一手当真神乎其技。
赵炎双手抱胸,似乎在自言自语:“你到底有多少能耐呢?”
秦不凡同样也被深深震撼,但口头上依然不屑道:“装神弄鬼,想蒙混过关,也不问问老夫的眼睛……”
话没说完,他便骇然瞪圆了双眼。
原因无他,只是原本的六煞到坎、破军临震这两个凶格,随着杨芷欣这两幅图的落成,已经悄然退散。
杨芷欣的表演还没结束,只见她走到墙边,以剑做笔,在墙上信手涂鸦,眨眼之间,墙上便已经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
“老头,你能认出这是什么吗?”
秦不凡已经看呆了,这手法,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无论现有的哪个流派,都没见过这样结阵的。
见秦不凡讷讷发不出声,杨芷欣也懒得多废话,一挥衣袖,墙体轰然碎裂。
而剩余的墙面,赫然是一幅镂空的竹君图!
五鬼在巽的格局,烟消云散!
萧舞阳等人,顿感身上一轻,无形的枷锁被褪去,心情也不自觉地愉悦起来。
再看秦不凡,面如土色,再没有之前半分的嚣张气焰。
“老夫……老夫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这就告退。”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刚踏出一步,一道凌厉的剑气便阻住了他的去路。
几根被割断的胡须飘落在地,秦不凡战战兢兢地道:“还有什么吩咐?”
“我可记得,有人刚才说要磕三个响头的。秦大师是吧,年纪大了,好忘事?”